一声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震撼灵魂、撕裂认知的恐怖龙啸,在他颅内疯狂炸响!眼前的景象骤然剧变:不再是内视的能量海洋,而是仿佛被强行拖入了一个末日般的幻境!置身于一片破碎的、布满了漆黑裂痕的苍穹之下,脚下大地剧烈震颤、龟裂开深不见底的渊薮,炽热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与从天而降的滔天洪水猛烈撞击,蒸发出的水汽弥漫着硫磺与死亡的气息!一条巨大无比、却浑身布满恐怖伤痕、甚至能看到森白龙骨的五爪金龙,正在这天地崩坏的景象中痛苦地翻滚、挣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的每一次翻滚都引得更多山峰崩塌,江河断流,万灵在无尽的恐惧中哀嚎灭绝!这并非真实的景象,而是龙魂本源深处记录的、某次极其惨烈的“透支”或“反噬”事件所留下的、刻骨铭心的恐怖记忆碎片!
强烈的痛苦、绝望与纯粹的毁灭意念,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疯狂地冲击、撕扯着李渊的意识,仿佛要将他这外来者彻底吞噬、撕碎、同化为这狂暴毁灭能量的一部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残烛,光芒急剧黯淡,随时可能彻底熄灭,万劫不复。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李渊的全部身心!然而,正是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之中,他那历经无数磨难、玄武门之变都未曾击垮的钢铁意志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他没有因恐惧而慌乱后退,那意味着意识的彻底溃散,反而以绝大的定力,死死坚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同时竭力将自己那作为帝王的、核心的意志,那份拨乱反正、开创盛世、守护社稷、而非带来毁灭与混乱的坚定信念与宏愿,如同最坚固的船锚般,狠狠地砸入这狂暴沸腾的能量漩涡最中心!
“朕乃李渊!大唐皇帝!天下之主!”他的意志在咆哮,与那毁灭一切的龙啸正面对抗,“朕非掠夺者,乃承载者!朕欲开创万世太平,非带来末日浩劫!给朕平息!”
仿佛是感受到了宿主意志中那与“秩序”、“建设”、“守护”相关的核心部分,与自身此刻被引动的纯粹“毁灭”本能截然相悖,那狂暴的龙魂能量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与犹豫。李渊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全力引导着体内那同样源于万民、却更为有序、受他绝对掌控的皇道气运与帝王意志,如同构建起一道道无形的坚固堤坝与疏导渠系,缓缓地约束、安抚、梳理那沸腾暴走的能量。
这个过程缓慢至极,也痛苦至极。每一次能量的冲击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的灵魂之上,每一次引导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神。这已不再是简单的修炼,而是一场发生在灵魂最深处的、凶险万分的意志角力与征服。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坚持。
不知持续了多久,那恐怖的末日幻象终于开始渐渐消退、淡化,沸腾暴虐的能量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虽然依旧躁动不安,却缓缓平复下来,重新化为相对温顺流淌的金色海洋。而且,李渊清晰地感觉到,经过这番凶险的碰撞与驯服,这片金色海洋的规模似乎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凝练了一丝,与他自身意志的联系也变得更加紧密、更加顺畅,少了几分隔阂与疏离,多了几分如臂指使、心意相通的默契。
李渊猛地睁开眼睛,仿佛溺水之人重回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早已被冷汗彻底湿透,昂贵的玄黑衮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凉刺骨。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神魂深处更是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与疲惫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方才那一刻,实在是凶险万分,可谓是他获得龙魂之力后所面临的最大危机。若非他意志足够坚韧如铁,对帝国未来的执念足够强大纯粹,恐怕早已被龙魂那毁灭性的本能反噬,轻则神魂重伤,修为大退,重则可能意识彻底消散,肉身沦为只知破坏的恐怖怪物,或者被龙魂的混沌意志所同化。
但巨大的风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收获。经过这番近乎致命的深入初探,他对龙魂本质的理解,已然深刻了无数倍,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他明白了,龙魂绝非一件可以随意使用的温顺工具,而是一柄真正的双刃剑,是国运与集体愿望的具象化化身。它的力量源于亿兆黎民的期盼与信仰,用之正则利国利民,能开创盛世;用之邪或过度透支,则必遭反噬,祸国殃民。它的力量与责任一体两面,守护秩序、繁荣帝国本身,便是对其最好的滋养与最强的约束。而那些深藏于本源之中的古老印记与惨痛警告,则如同明镜,清晰地映照出前路可能存在的巨大风险,尤其是与那“九天之上”相关的禁忌领域。
同时,他也隐约捕捉到一丝模糊的感觉:此刻他所融合的龙魂,似乎……并非其最终极、最完整的形态?它似乎还在不断地成长、演化,如同一个生命体,仍在持续不断地汲取着大唐国运的壮大与他这位皇帝的一切作为所带来的影响而不断演变。那最终的形态会是什么?古籍中隐晦提到的“圆满”?而“圆满”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是超越凡俗的升华,还是……引来更不可测的注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极轻微的、富有特定节奏的叩门声,以及暗卫指挥使冷弦那特有的、压低却清晰的嗓音:“陛下,司天监承旨袁天罡、太史局令李淳风二人,已于殿外候旨。”
李渊闻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与疲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深邃的光芒。来的正是时候。他缓缓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的衣袍,沉声道:“宣。”
探寻魂源,初窥门径,虽险象环生,几近陨落,然其意义非凡。这番经历,如同为他接下来的帝王道路与超凡征程,点亮了一盏至关重要的迷雾灯塔,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深层指引。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这次特殊召见,有了更为明确和深刻的目标。他不仅要问询那悬于天际的“荧惑守心”之象,更要借此机会,探询这潜藏于帝国命运之下、关乎华夏气运的龙脉根源,以及那些萦绕在古老预言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