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议事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唉声叹气。之前一提到 “灾情”“天谴”,满殿都是沉默,现在大家能主动说想法了,有的说要加快修渠,有的说要多打几口井,还有的说要给民夫加些口粮。李渊坐在龙椅上,看着,总算稳了。
可李渊没松气。
他比谁都明白,灾情 “渐缓” 不是 “结束”。关中的根已经伤了,大地还是干的,挖下去三尺都见不到湿土;粮食只是够吃,要是冬天雪少,明年春耕还是难;那些被拔了的阵眼,还留着怨念,时不时就闹点小麻烦,前几天华州有个村子,井水突然变浑了,村民吓得以为是 “天谴” 又回来了,李渊派百骑司去查,才发现是阵眼的残劲儿在捣乱,他亲自去了一趟,用龙魂把井水净化了,可那股阴冷的气息,让他后背发寒。
他还能感觉到,那退去的邪术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满是怨毒和不甘。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提醒他: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更让他警惕的是,那些被压下去的暗流,又开始动了。
河东裴氏、关中窦氏那些世家,见局势稳了,就开始私下串联。前几天百骑司来报,说裴氏的家主请了窦氏、宇文氏的人去府里,关着门聊了半宿,聊的都是 “朝廷占了自家的荒地修渠”“以工代赈抢了自家的佃户”。李渊知道,这些世家是想反扑,他们不想让朝廷把水利修好,不想让民夫有活路,只想保住自己的地,自己的佃户。
佛道两门也没闲着。之前因为 “天谴” 流言,李渊杀了几个借流言闹事的僧人道士,佛门道门都老实了些;现在见灾情缓了,他们又开始活动,寺庙里的僧人给百姓讲经,说 “陛下能治水,是佛祖保佑,要是没有佛祖显灵,井水怎么会冒出来?” 道观里的道士给人画符,说 “这符能驱邪,之前的灾情,就是贫道们画符镇住的”。李渊听了百骑司的奏报,冷笑了一声:“想抢功劳?没那么容易。”
朝堂上也有杂音。那天议事,户部的一个侍郎,是裴氏的姻亲,小心翼翼地站出来,说:“陛下,如今灾情已缓,工赈耗费甚巨,国库也空了些,不如…… 减些工程?”
李渊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缓?你去过华州吗?你见过华州的百姓,每天只喝两顿稀粥吗?你见过泾河的渠道还没修完,地里的麦苗连芽都没冒吗?”
那侍郎吓得赶紧跪下,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李渊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盯着那侍郎,眼神锐利得像刀:“工赈停了,民夫去哪?回家等着饿死吗?水利不修完,明年再旱,你能给百姓变出粮食来吗?”
满殿的官员都低下头,没人敢吭声。户部尚书想站出来说国库的情况,可看着李渊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李渊接着说:“工赈不但不能停,还要加力!陂塘、水库、水渠,都要加快修,要修成千秋万代的基业,不是应付眼前的权宜之计!”
他又看向御史台的大夫:“那些世家串联,佛道造谣,还有人想拖后腿,你都知道吗?”
御史大夫赶紧站起来:“臣知道,臣已让人去查。”
“查?” 李渊冷笑一声,“不用查,该抓的抓,该办的办!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挡路,朕不介意再杀几个人,让大家都记记清楚,这关中的百姓,这大唐的江山,不是他们能随便折腾的!”
那侍郎吓得浑身发抖,连喊 “臣知罪”。李渊没再看他,转身回了龙椅,声音斩钉截铁:“散朝!各部门都去办差,三日之后,朕要听工程进度的奏报!”
官员们低着头,慢慢退出了大殿。
李渊走出大殿,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秋日的空气。空气里有尘土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草香,那是田埂上刚冒出来的野草,虽然还小,却透着生机。他抬头望向远方,龙魂的感知蔓延开去,能感觉到地脉里的水汽在慢慢汇聚,能感觉到数十万民夫的信念像暖流一样,裹着他的龙魂。
他知道,这只是阶段性的胜利。就像风暴眼里的平静,短暂,却也危险。他必须趁着这口气,把水利修好,把粮食备好,把那些暗流压下去,因为下一次的考验,绝不会像这次这么简单。
那来自九天之上的反击,很快就会来。
李渊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他转身回殿,对身边的太监说:“传朕的旨意,让各地加快运粮,给民夫加两成口粮;再让百骑司加大巡查,盯着那些世家和佛道的人,有异动,立刻报!”
太监躬身应道:“遵旨。”
大殿的门缓缓关上,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李渊坐在龙椅上,看着案头的工程图纸,心里清楚: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