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槐明白了。
对方不是为了传达信息,是在投放载体。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铜钱,旧损的纹路和芯片编码严丝合缝。师父临终前塞给他这枚钱时,只说了一句:“留着,将来有用。”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
这不是钱,是钥匙,也是靶子。
“你有没有想过,”他突然开口,“为什么偏偏选我当通缉对象?”
孙不二一愣:“因为你挡了他们的路啊。香灰水泥是你推的,纸人联网是你默许的,连孟婆汤配方泄露都跟你有关。你在阴阳两界搞金融改革,动了多少人的蛋糕?”
“可他们要灭口,直接动手就行。”陈三槐摇头,“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通缉令不是杀我,是想让我暴露。”
“你是说……这是陷阱?”
“不止是陷阱。”他抬头看向远处黑下来的天色,“这是测试。他们在测这套系统能不能稳定运行,而我,是最合适的触发器。”
孙不二沉默了几秒:“所以你现在怎么办?躲起来?”
“躲没用。”陈三槐把铜钱塞进鞋底破洞里,“他们知道我会查,也知道我会来。我要做的不是避开,是让他们知道——我看见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右眼又开始发热。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祖宗们的债单正在剧烈波动,大规模纸钱流动引发了阴债清算预警。
但这回他没去擦眼泪。
“你还能撑多久?”他问孙不二。
“设备最多再用一次。”孙不二指着冒烟的铁盒,“蟋蟀快烧坏了,下次警报可能传不出来。”
“够了。”陈三槐说,“下次警报响起的时候,我不需要看画面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弯腰把铁盒子拖到水泥墙角落,让孙不二靠墙坐下。
“你在这儿歇会儿,别乱走。”
“那你去哪儿?”
“我不去哪。”陈三槐坐回原地,背靠着墙,“我就在这儿等着。”
等着下一个信号。
等着那些藏在纸灰里的指令再次启动。
风刮过来,吹动他鬓角的纸灰。一只露脚趾的布鞋轻轻点了点地面。
电子蟋蟀的红光慢慢暗下去,最后只剩一丝微弱的闪烁。
陈三槐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看天。
泪痕还没干,视线有些模糊。
但他看得清楚。
远处街角,一个烧纸桶正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