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语言。”陈三槐低头,用指尖蘸了点汤映红额角的血,在空中画了个小符。
血线刚成形,玫瑰金麦克风突然共鸣,投射出一行虚影文字,浮在半空:
**关银屏·汉寿亭侯之女·魂契未断**
字迹一闪即灭。
陈三槐盯着那行字,又低头看怀里的人,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原来你一直不是孟婆……你是被错认的转世。”
话音未落,汤映红的手指忽然抽了一下。
她脖颈处浮起一道金纹,顺着肩线蔓延,形状像古代铠甲的护肩,边缘隐约有个“关”字轮廓。那纹路一闪一灭,像是在抵抗什么。
张黑子捡起哭丧棒,握在手里,却没插回腰间。他盯着汤映红,又看看手里的棒子,低声说:“它刚才……不是听我的。”
“它认主了。”林守拙合上图谱,“以前是工具,现在是兵器。它知道谁该打,谁不该打。”
“问题是,”杨石头捏了把土在手里搓,“它刚才指着汤老板娘,是因为她体内有秦桧碎片,还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关银屏?”
没人回答。
陈三槐把汤映红轻轻放平,让她靠在纸马边上。纸马低头蹭了蹭她脸颊,像是认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十几名亡魂排着队从阴渠口涌出来,全穿着现代衣服,但嘴里喊的全是四川话。一个穿西装的男鬼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某相亲App界面,他指着陈三槐大喊:
“系统提示我匹配成功!对象叫关银屏!但我明明注册的是上海本地妹!”
另一个大妈拽着同伴:“我孙女才五岁,刚才突然开始背《出师表》!还说要替父从军!吓死个人咯!”
绿色蒸汽越扩越大,接触到的亡魂一个接一个开口说川话,语气从惊恐变成愤怒,再变成亢奋。有人开始拍手打节拍,有人学川剧那样甩袖子,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林守拙赶紧折了只纸鹤想拦,结果纸鹤刚飞出去,沾了点绿气,落地就开始跳广场舞,翅膀一扇一扇,节奏还挺准。
“封不住。”他抹了把脸,“这已经不是汤映红一个人的事了。”
陈三槐站起身,把玫瑰金麦克风攥紧。
他知道问题在哪了。
关银屏的身份一旦觉醒,哪怕只是碎片浮现,也会触发连锁反应——那些本该遗忘的、被孟婆汤压住的记忆,全被这股觉醒之力撬动了。而汤映红这些年熬的汤,早把无数亡魂和她的气息绑在了一起。
她不是孟婆。
她是被当成孟婆用了。
而现在,真相破封,整个系统的记忆规则都在崩。
他低头看了眼昏迷的汤映红,她睫毛轻轻颤了下,嘴唇微动,像是又要说话。
张黑子握紧哭丧棒,站在他侧后方,声音低沉:“接下来怎么办?”
陈三槐没答。
他抬起手,把麦克风对准天空,像是要广播什么。
就在这时,汤映红的手突然抬了起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但很稳。
她眼睛没睁,可那张嘴,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我不是来喝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