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活人变纸人。”林守拙咧嘴,“现在是纸人变陶瓷,反着来,简单。”
他三下五除二折出七个纸人,巴掌大,塞进兵马俑脚下的土里,每处间隔七步,正好围成一圈。
陈三槐弹出一颗算盘珠,蘸了防水冥钞的灰,往空中一甩。珠子炸开,火光落下,纸人瞬间烧透,泥土裂开,钻出七尊小瓷像,眉心都烙着个“陈”字。
地面又是一震,这次更久。远处阴阳路的雾气像是被什么推着,缓缓后退三丈,露出底下青石板,上面刻的符文全变了方向。
“路权收了。”陈三槐说。
张黑子摸着下巴:“以后迷魂还敢乱闯?”
“敢。”陈三槐蹲下,从鞋底抠出一张湿钞,“但得先交过路费。”
汤映红看着沙树。那棵树一直没动静,叶子蔫着,像是熬了一宿的上班族。
“它该开花了吧?”她问。
“功德不够。”陈三槐往树根倒了点营养餐,“或者,老天觉得我还不够惨。”
汤映红没说话,转身从保温桶里舀出一碗桂花味孟婆汤,浇在树根上。
香气一散,沙树猛地抖了一下,一片金叶飘下来,正面写着“阴德+万”,背面盖着个红印——阎罗王亲笔,朱砂鲜亮,印文清晰:**相亲传票·已批**。
林守拙凑过来,念完倒抽一口冷气。“这……这是正式文书?”
“嗯。”陈三槐盯着那印,右眼没流泪,也没响骂声,安静得反常。
“祖宗们不说话?”汤映红问。
“可能在排队等wiFi。”他抬手摸了摸鬓角的纸灰,“或者,他们也觉得这事躲不掉了。”
张黑子把哭丧棒扛肩上,嘀咕:“我听说,上一个收这印的是城南王员外,三天后被抬进洞房,抬出来时只剩半截裤腰带。”
“闭嘴。”陈三槐把金叶塞进道袍内袋,“现在重点是托管所运营,不是我婚事。”
“可批文都下来了。”
“批文又不会自己长腿跑来抓人。”
话音未落,沙树又抖了一下,第二片金叶飘落,背面印迹未干,赫然是**加急**二字,旁边还画了个小乌龟,举着旗,旗上写:**速办**。
林守拙咽了口唾沫。“这乌龟……是地府催办司的图腾。”
“我知道。”陈三槐把叶子揉成团,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吐掉,“难吃。”
汤映红看着他。“你不打算管?”
“管?”他弯腰捡起算盘,“我能管的事多了——兵马俑要发工资,纸扎车要年检,营养餐要过阴间食药监。至于婚事?”他弹了颗珠子,“等他们先把聘礼打到我账上。”
张黑子忽然指着地底。“你们听。”
众人静下来。
地底下传来锁链拖动声,缓慢,规律,像是有人在一步一步往上走。每响一下,兵马俑的眼眶就亮一次,金光映在泥地上,像一串未完的账目。
汤映红低声问:“谁在
陈三槐没答。他低头看了看鞋,露出来的脚趾蜷了一下。
锁链声停了。
他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