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啥?”
“等它认祖。”
杨石头刚要再问,井面突然一颤。
金光从水底涌上来,像有人在的,闭眼的,还有一个张嘴,像在哼歌。
林守拙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成了……”他喃喃,“我闺女,你在那边,也听见了吗?”
金光顺着井壁往上爬,照到半空,突然炸开,像烟花爆了一瞬。陈三槐右眼又热了一下,不是泪,是暖。
他抬头。
祖坟方向,功德沙树整棵亮了,不是闪,是稳稳地燃着,像一盏巨型灯笼。七枚阴德果同时裂开,金烟升腾,在树影里拼出七个笑脸,一晃,散了。
杨石头张着嘴,夜壶掉地,水洒了一地。
“这……这算渡成了?”
“算。”陈三槐站直,“婴灵归位,债清了。”
林守拙还跪着,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抖。过了会儿,他抬头,脸上全是泪,可嘴角是翘的。
“我得回去。”他说,“得把第十九变记下来。不能再让后人卡在这儿。”
陈三槐点头:“去吧。”
林守拙踉跄起身,走两步,回头:“你那冥钞技术……真不卖?”
“不卖。”
“那……换点别的行不?我刚琢磨出个新玩意,纸扎wiFi路由器,能连地府信号……”
“回头再说。”
林守拙笑了,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陈三槐。”
“嗯?”
“谢谢你没让我跪着求。”
陈三槐没答。
杨石头捡起夜壶,凑近井口:“要不……我撒一泡?压压惊?”
“尿了井,你今晚就得睡坟头。”
杨石头缩手:“开个玩笑。”
井面金光渐渐退去,水面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三槐摸了摸道袍里的奶粉罐,转身要走。
杨石头忽然“哎”了一声。
“怎么?”
“你看那树。”
陈三槐回头。
功德沙树的影子投在井面,本该是树形,可此刻,影子中间多出一点凸起,像树干上长了只眼睛。
他眯眼。
影子动了。
那只“眼”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