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林舒宜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黑暗中,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饭局上李在允替她挡酒的那一幕,他扶住金珉旭时冰冷的眼神,交替在脑海里闪现。那不是解围,是标记。像野兽在领地边缘留下气味,警告所有觊觎者,也警告她这个被困住的猎物——你的恐惧,你的困境,皆由我掌控。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屏幕冷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她点开浏览器,手指悬在搜索框上,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输入任何与S娱乐、与SEVENth hEAVEN相关的字眼。那条“你和家人都别想活”的短信像毒蛇,盘踞在她意识的最深处。
她删掉了搜索记录,清空了缓存。不行,通过网络太危险了。
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塞满杂物的帆布包上。里面有一些她刚入职时领取的公司宣传册、内部通讯录,还有一些她平时记录工作安排的便签纸。
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扑到墙角,将帆布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她跪坐在中间,像疯了一样翻找。
没有。没有任何异常。
她不死心,又拉开房间里那个唯一的、吱呀作响的旧衣柜,把里面寥寥几件衣服全都扯出来,每一件都用力抖开,凑到眼前仔细检查领口、腋下、内侧缝线……
手指在触摸到一件挂在最里面的灰色连帽衫时,顿住了。
触感不对。在帽子与衣身连接的褶皱深处,有一个极小的、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的硬块。
她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
屏住呼吸,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个褶皱,指甲抠了几下,一个比指甲盖还小一圈的、薄如蝉翼的黑色装置,粘附着一小块同样颜色的强力胶贴,被她抠了下来。
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
窃听器。
真的……是窃听器。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浑身汗毛倒竖。
所以,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在这个她以为绝对私密的空间里的自言自语,都可能被实时监听着?那条短信,不是空穴来风的恐吓,是建立在切实监控基础上的警告。
她瘫坐在地上,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却重逾千斤的黑色装置,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助理。
不,不对。
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李在允扇向金珉旭的那一耳光。
这就是她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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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舒宜顶着更浓的黑眼圈去上班。她把那个窃听器用纸巾包了好几层,塞在背包最内侧的隔层里,像揣着一枚定时炸弹。
一整天,她都处于一种高度敏感的状态。李在允没有给她任何额外的眼神,甚至比前几天更加忽略她的存在。但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下午,团队有一个短暂的休息间隙。成员们三三两两在练习室或待机室放松。林舒宜被指派去给几个在单独练习室加练的伴舞送咖啡。
她端着托盘,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经过一间虚掩着门的备用器材室时,里面隐约传出的声音让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是金珉旭的声音,压抑着,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沙哑。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那天晚上……还不够吗?”
没有回应。
但林舒宜几乎能想象出李在允此刻的表情,那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资源……我可以不要……那些……我也不在乎了……”金珉旭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哽咽,“放过我……在允哥……求你……”
林舒宜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想要听得更清楚。
“珉旭啊。”
李在允的声音终于响起了,很轻,甚至带着一点奇异的、温柔的语调,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林舒宜的耳膜。
“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SEVENth hEAVEN……不能有任何瑕疵。”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残忍的耐心,“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一部分。”
里面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类似呜咽的抽气声。
林舒宜不敢再听下去,她端着托盘,几乎是踮着脚尖,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条走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