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响之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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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巢穴的寂静被应急电源低沉的嗡鸣和刀疤男偶尔无意识的痛苦呻吟打破。我站在环形控制台前,屏幕上那个代表着“侧门”的坐标点,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辰,冰冷地闪烁着。母亲的声音还在耳畔回绕,带着未尽的嘱托和沉甸甸的期望。

我不是钥匙,我是桥梁。我是可能决定那盗火者命运的唯一之手。

这认知没有带来力量,反而是一种近乎窒息的重量。但退缩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更深的执念和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所取代。

我转身,开始为最后的深潜做准备。

“海妖”的储物柜里物资有限,但足够精良。一套老式但保养完好的深海潜水服,材质特殊,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对抗水压和低温,内置了基础的维生和通讯系统。一套紧凑型水下推进器,能源所剩不多,但足以支撑短程冲刺。武器方面,除了我的狼头短剑,只找到一把功率可调的水下电击枪和几枚非致命性的声波震荡手雷——显然,上杉隼人和母亲都更倾向于探索而非毁灭。

我将这些装备仔细检查、穿戴妥当。潜水服的冰冷触感贴合着皮肤,胸前的伤口在紧绷感下传来阵阵钝痛,但我已学会与之共存。最后,我将那个存储着“归墟”数据和母亲日志的微型U盘,小心地密封在潜水服内层的防水袋里。

走到医疗床边,刀疤男的呼吸依旧微弱,但脉搏似乎稳定了一些。守夜人的解毒血清和我的紧急处理起了作用,但他距离恢复战斗力还遥遥无期。我无法带他一起潜入“摇篮”,那无异于让他送死。

我留下了一些浓缩营养剂、清水和必要的药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并在控制台上设置了一个简单的定时信号发射器。如果我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返回,或者“海妖”据点被外部入侵,这个信号会向几个预设的、可能早已失效的“蔷薇网络”旧频道发送最后的警报和坐标。这是我能为他,也是为可能存在的、最后的盟友,做的唯一安排。

做完这一切,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着母亲和上杉隼人未尽事业的秘密巢穴,然后毅然走向指挥中心侧后方一扇不起眼的、标注着“气密舱”的圆形闸门。

按照母亲日志中提及的流程,我启动了气密舱的循环系统。舱内灯光亮起,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厚重的内层闸门缓缓闭合,将“海妖”巢穴隔绝在外。排水系统启动,冰冷的海水从底部涌入,迅速淹没了我的脚踝、膝盖、腰际……直至完全没顶。

巨大的水压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即使有潜水服的保护,也感到胸腔被无形的大手攥紧。耳机里传来水流和设备运行的混杂噪音。我调整呼吸,适应着这全新的、充满敌意的环境。

外层闸门无声地滑开。

门外,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只有潜水头盔上的强光灯,刺破前方有限范围的海水,照亮了嶙峋怪异的深海岩石和缓慢飘动的、形态奇特的浮游生物。这里已经是极深的海底,水温接近冰点,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搏动的声音。

我启动了水下推进器,一股温和的推力传来,推动着我离开气密舱,融入这片亘古的黑暗。按照导航仪上标记的“侧门”坐标,我开始下潜,向着更深、更未知的深渊滑去。

下潜的过程如同穿越时空隧道。光线逐渐消失,压力持续增大,周围只剩下推进器微弱的嗡鸣和我自己的呼吸声。偶尔有一些发光的水母或深海鱼类被灯光惊扰,拖着绚烂而诡异的轨迹消失在黑暗中,像是徘徊在冥河边缘的幽灵。

不知下潜了多久,导航仪显示已经接近目标深度。前方,海底的地形开始变得陡峭,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仿佛被巨斧劈开的海底峡谷边缘。这就是“归墟”所在的峡谷,“侧门”就在这峭壁的某处。

我关闭了推进器,依靠微弱的浮力调整,沿着陡峭的岩壁缓慢搜索。强光灯的光柱在嶙峋的岩石和漆黑的海水中扫过,寻找着任何人工的痕迹。

终于,在一条极其隐蔽的岩缝深处,我看到了它——

那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门,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由某种活性金属或生物组织构成的“膜”。它呈现出一种暗哑的银色,表面光滑,微微起伏,仿佛在呼吸。膜的中央,有一个模糊的、与母亲加密信息中那个婴儿蜷缩轮廓极其相似的印记。它无声地嵌在岩壁中,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不安的生命感。

这就是“侧门”。母亲和上杉隼人发现的,通往“摇篮”核心的隐秘路径。

我悬浮在这扇诡异的“门”前,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口那个被“标记”的频率,正与这扇“门”散发出的某种能量场产生着细微的共鸣。狼头短剑在手中传来冰冷的触感,与眼前这充满生物质感的门扉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