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觉得只扔一个瓶子还不够解气,或者说,那嘶吼的噪音进一步点燃了他心头某种无名火。
他侧过身,手臂一挥,将身旁散落的所有空啤酒瓶一股脑地全都扫了下去。
那些个空瓶叮当作响,彼此碰撞着坠入黑暗。没有光芒,只是普通的空瓶。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蔑视。仿佛在说:“看,老子不仅用‘大日’砸你,还用垃圾扔你。”
深渊下的存在显然被这接二连三的挑衅彻底激怒了。
“你这蝼蚁!安敢如此!!”
一声更加清晰、蕴含着恐怖精神力量的咆哮冲天而起。这声音像是某种古老而扭曲的语言,直接在意念中炸响。
伴随着这声咆哮,深渊底部翻涌的黑暗骤然变得粘稠、实质化。
浓郁如墨的魔气冲天而起,化作无数扭曲、狰狞的触手、鬼脸、不可名状的幻影,如同逆流的黑色瀑布,朝着峰顶的男人扑来。
魔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光线彻底被吞噬,只剩下最纯粹的“暗”。
中年男人终于站起了身。
他赤脚站在巨岩边缘,人字拖在刚才的震动中不知甩到了哪里。他低头看着那迅速逼近、散发着无尽恶意的魔气狂潮,伸手挠了挠有些油腻的头发。
随即,他叹了口气,脸上那点微醺的醉意在这一刻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疲惫。
面对汹涌而至、足以瞬间湮灭一座城市的魔气,他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只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下方那片毁灭的洪流,轻轻向下一按。
就像按灭了一盏油灯的灯芯。
那咆哮着、奔腾着、足以让天地变色的魔气狂潮,在距离峰顶尚有百米之遥时,骤然凝固。所有的嘶吼、低语、幻影、触手,都在这一刻停滞。
紧接着,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碾压而过,所有的魔气、所有的负面能量,连同那充斥空间的恶意,被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硬生生地、彻底地按回了深渊之下。
前一刻还魔气滔天、嘶吼震世的场景,下一秒便恢复了原状。只剩下深渊依旧张着黑暗的巨口,以及那回荡在空气中、带着惊疑不定的残余精神波动。
峰顶,海风重新开始吹拂,带着咸腥的气息。
男人放下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弯腰,从岩石缝隙里捡起那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最后一根有些弯曲的香烟,叼在嘴上。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簇小小的、稳定的火苗,点燃了香烟。
烟雾缭绕,吸了一口精神食粮之后,男人似乎彻底醒酒了。只见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似乎有了别的想法。
男人嘴里叼着烟,伸出右手朝着远处凌空一握。下一刻,一个盛满“不可言说之物”的塑料桶便飞了过来。
闻着那刺鼻而又上头的味道,男人嘴角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玛德!让你狗日的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老子今天给你加顿餐!”
男人说完,将手中散发着刺鼻气味的“不可名状之物”对着脚下的深渊就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