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霓虹闪烁。天台上的风裹挟着未熄的烟味在两人之间盘旋。
曹孟淳突然一把拽过李西月的衣领,手臂如铁钳般箍住他的脖颈,将人拖到面前。
"说话啊!"
灼热的呼吸混着酒气喷在李西月脸上,曹孟淳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执念。墨镜片反射着城市的霓虹,却遮不住那两道要将人刺穿的视线。
"话说,你在山上这些年……就没听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西月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三秒,五秒,十秒……他终究率先移开了目光,将头颅低垂了下来,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纠结。
这些年在山上,他当然知道了一些当年那场浩劫的真相,而且别的不说,就说他下山之时,他师父告诉他的身世问题。
这些都是临行前他师傅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轻易往外说,尤其是对曹孟淳。
山风呼啸的记忆突然涌来。临行前那个早晨,师父特意等在山门前,"下山之后,你若去临港,那孩子若问起往事,你半个字都不许提。尤其是关于他父亲的事……”
一个是养育并传授自己一身本领,堪比亲生父亲的师傅。另一个则是跟自己一起长大,拥有着童年美好回忆时光的死党。
这一刻,李西月内心纠结的成了一团乱麻。
曹孟淳松开钳制的手臂,那股暴烈的力道骤然消失,留下李西月脖颈皮肤上隐隐的灼痛和衣领的褶皱。
他踉跄半步才稳住身形,喉间似乎还残留着被压迫的窒息感,以及曹孟淳身上浓烈的酒气和烟草混合的、近乎绝望的气息。
天台的沉默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窒息。只有城市遥远而模糊的喧嚣,以及通风管道上那只被踢瘪的易拉罐,偶尔被晚风吹动,发出细微、刺耳的金属呻吟。
曹孟淳背对着他,重新面向那片被霓虹灯浸染的、不再纯净的夜空。他宽阔的肩膀绷得像一块冷硬的岩石,每一块肌肉都蓄积着无处宣泄的狂躁。
他再次掏出了那包皱巴巴的烟盒,这次动作粗暴得多,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将烟盒捏碎。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唇间,打火机“咔嚓”一声脆响,橘黄的火苗在暮色中跳动,映亮了他下颌紧绷的线条和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深吸一口,烟雾从鼻腔和齿缝间汹涌而出,缭绕升腾,仿佛要将胸腔里那团燃烧的火焰也一同呼出。
“CTM的……”曹孟淳低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像是砂轮在粗粝的金属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CTM的龙虎山,CTM的规矩,CTM的不开口的倔驴!”
他猛地转身,脸颊的肌肉不停抽搐,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理智即将崩断边缘的疯狂。
他指着李西月,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李西月!你他妈告诉我!他是我老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到底是死是活?天龙寺的秃驴残魂说得不清不楚,你师父那个老东西又装聋作哑!这他妈算什么?!”
他几步跨到李西月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喷吐的热气。曹孟淳几乎是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李西月脸上:“你!你从小在山上长大,你是他最信任的师侄!你他妈就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还是说……你也觉得我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