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王明轩都没有在这么多女生面前吃过饭，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他手里还捏着本没看完的《中国神话选》，只见她们三个坐在长椅上 —— 千春正低头给奈绪子看图册里的照片，利佳趴在椅背上晃着腿，笑声像串银铃，被风卷着飘过来。
王明轩的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操场这边人不多，她们三个凑在一起，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掀动，说话时的语气又软又暖，像是在裹着一团聊天。
王明轩站在香樟树后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脊，忽然觉得自己这身男生校服有点扎眼。
他知道千春会认真记笔记，奈绪子总爱突然冒出些奇思妙想，利佳则是那个总在调和气氛的人。可这会儿她们没在讨论作业，只是纯粹地笑着、聊着，吃着便当。王明轩觉得自己像个突然闯入的标点符号，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想转身离开，又忍不住往那边瞟了一眼。千春刚好抬起头，视线扫过来时，王明轩赶紧低头假装看地面，耳朵却竖了起来 —— 听见奈绪子在说：“上次看的纪录片里，中国的神仙好像都有好长的故事。”
王明轩的心脏忽然跳快了半拍。他捏着书脊的手指紧了紧。这本《中国神话选》是爷爷送的，里面夹着他手抄的批注，王明轩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女娲补天用的五色石，据说落在人间变成了玛瑙；夸父追日渴死的地方，后来长出了一片桃林；还有哪吒剔骨还父后，太乙真人用莲花给他做了新身…… 这些故事像藏在口袋里的糖，王明轩从没跟人分享过。
利佳又笑起来，这次声音更清楚：“可惜纪录片里讲得好少，好多名字都记不住。”
王明轩慢慢直起背，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落在书页上 “嫦娥奔月” 那四个字上。也许可以走过去，不用太刻意，就说 “我知道一个关于月亮的故事”。她们会不会觉得奇怪？还是会停下来听？
千春好像又低头去看图册了，发尾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奈绪子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马尾，利佳的帆布鞋尖还在轻轻点着地。
王明轩深吸了口气，把书往怀里抱了抱，抬脚往长椅那边走。步子不算快，心里却像有只小鼓在敲。离得近了些，能听见她们在聊周末去看的画展，声音软软糯糯的。
快走到长椅旁时，王明轩清了清嗓子，她们三个同时转过头来。
“那个，” 王明轩感觉耳朵有点热，手指在书脊上蹭了蹭，“你们刚才说对中国神话感兴趣？我…… 我知道一些故事，说不定可以讲给你们听。”
千春的眼睛亮了亮，奈绪子立刻坐直了身子，利佳笑着往旁边挪了挪：“坐这里呀，我们超想听的！”
风又吹过来，悬铃木的叶子沙沙作响。王明轩在长椅边坐下，翻开书，正好翻到 “后羿射日” 那一页。阳光落在纸上，也落在她们脸上。王明轩抬起头，看见她们都在看着自己，眼里带着期待的光。
“那我先从十个太阳的故事讲起吧，” 王明轩笑了笑，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