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涌进来的亲卫们动作一滞!
影卫们如何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影大眼中血红一片,怒吼着挺剑上前,剑光如匹练般扫过,瞬间将两名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割喉!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密室的石壁。
秦风和其他影卫也趁机爆发,剑招愈发狠厉,密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残酷的混战,血光四溅,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沈清歌却顾不上眼前的厮杀。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身后那个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人身上。
她扑回萧澈身边,指尖颤抖却飞快地解开他早已被冷汗和血浸透的衣襟。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那原本只局限于肩胛的乌黑毒纹,此刻竟已沿着他的经脉疯狂蔓延,爬过了锁骨,正朝着心脉和脖颈的方向侵蚀!他的嘴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深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身体却开始出现细微的、无法控制的抽搐。
这是毒素攻心,濒死的征兆!
所有解毒散、紫苏叶,在如此猛烈的剧毒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清歌。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母亲…母亲…您的医案里…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救他?!
她的目光疯狂地扫过四周,血腥的战场、冰冷的石壁、燃烧的盐堆…最终,落回到了自己手中那根沾血的梨花银簪上。
簪头那半朵梨花,染了血,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凄艳诡异的光泽。
电光石火间,母亲医案最后一页夹层中,那行用极淡的墨迹写下、她一直未能参透的批注,如同惊雷般劈入她的脑海——
“寒水石性极阴,遇赤诚人血,阳和之气激荡,或可化阴毒,引活水。然险极,慎之!慎之!”
“血引活水”!
沈清歌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她猛地将银簪尖端对准自己的指尖,狠狠刺下!
尖锐的刺痛传来,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
她将涌出血珠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按在梨花银簪的簪头——那取自寒水石核心、性最阴寒的部位上!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殷红的鲜血落在灰白色的寒水石簪头上,并没有滑落,而是如同被吞噬般迅速渗了进去!紧接着,整个寒水石簪头仿佛被从内部点燃,骤然泛起一层妖异而温暖的血色红光!光芒流转,仿佛有了生命!
就是现在!
沈清歌攥紧发烫的簪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其狠狠按向右侧石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她梦中见过的梨花扣形状完美契合的凹槽!
“咔嚓…”
簪身完美嵌入!
“轰隆隆——!!!”
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的、仿佛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猛然从石壁内部传来!
整个密室剧烈摇晃,如同地震!头顶簌簌落下更多灰尘和碎石。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面原本浑然一体的右侧石壁,从簪子嵌入的点开始,骤然裂开一道丈许宽的巨大缺口!
缺口之外,并非预想中的通道或另一间密室。
而是汹涌澎湃、冰冷刺骨的暗河河水!
“跳!!”沈清歌被冰冷的水流冲得一个踉跄,却不忘用尽最后力气推了离缺口最近的影大一把,嘶声喊道,“带殿下走!!”
她自己则因为反作用力,加上水流的冲击,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瞬间被卷入了湍急的暗流之中!冰冷刺骨的河水立刻淹没她的口鼻,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她冲向黑暗的深处。窒息感和绝望感同时袭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
一只滚烫得近乎灼热的手,猛地从旁侧伸出,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甚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疯狂,硬生生将她又从旋涡中拽回了几分!
沈清歌惊骇地抬头,透过模糊的水幕,对上了一双赤红如血、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
萧澈!!
他竟然醒了?!
不,那不是清醒。那是毒素攻心、濒死前爆发的最后潜能!
他半个身子还浸在水中,另一只手死死扒着一块凸起的岩石,额角青筋暴起,整张脸因极致的痛苦和用力而扭曲,嘴角不断涌出浓黑的毒血,滴落在沈清歌月白的裙裾上,迅速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污迹。
他的身体在冰冷的河水里剧烈地颤抖,可抓住她的那只手,却如同铁钳般稳固,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清…歌……”
他的声音破碎得几乎不成调,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近乎偏执的疯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和血沫中硬挤出来:
“…一…起……”
要么一起生。
要么一起死。
他绝不会独自离开。
冰冷刺骨的暗河水中,他滚烫的手腕,他赤红的眼眸,他嘴角不断涌出的黑血,以及那两个字耗尽了他全部气力的两个字,狠狠凿开了沈清歌一直紧绷的心房!
所有伪装的冷静、筹谋的算计、背负的仇恨,在这一刻,被他眼中那纯粹而疯狂的执念砸得粉碎!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与冰冷的河水混在一起。
她不再挣扎,反手用尽全身力气,回握住他滚烫的手。
“好…一起……”她的声音淹没在水声中,微弱却坚定。
影大、秦风等人见状,纷纷奋力劈开缠斗的敌人,冒着不断上涨的水流和仍在零星射来的毒箭,拼命向他们靠拢。
赵德海的亲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得阵脚大乱,惊呼声、呛水声、叫骂声与水流声混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