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挑,挑能穿能用的。”
看守库房的老军汉抱着膀子缩在角落的火盆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懒洋洋带着浓重的嘲弄。
“跳荡营的‘宝贝’,都在这儿了!”
希望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碾得粉碎。
这哪里是军械库?
分明是巨大的垃圾堆!
一股绝望的死气瞬间笼罩了队列。
连那点麻木的恐惧都被眼前这堆垃圾冲淡了。
拿着这样的东西上战场?
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纯粹是送上去给敌人砍着玩!
所谓的“甲胄”,大多是些锈迹斑斑、甲片松动脱落的残次品。
有些是皮甲,皮革干硬开裂,布满虫蛀的孔洞,散发着一股死老鼠的味道;更多的是缀着铁片的札甲,铁片锈蚀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连接它们的皮绳大多朽烂,手指一碰就簌簌掉渣。
头盔更是千奇百怪,有的瘪了一大块,有的连护颈都断了,有的锈得连眼缝都几乎被堵死。
兵器同样惨不忍睹。
长矛的木杆大多布满虫眼,干裂变形,矛尖锈蚀卷刃,甚至有些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棍。
横刀的刀鞘破烂不堪,抽出刀身,刀刃卷口、布满缺口和裂纹的比比皆是,有些刀柄都松动了。
弓臂干裂变形,弓弦松弛得像煮过的面条,箭矢的箭杆弯弯曲曲,羽毛秃得可怜。
“这…这他娘的也叫甲胄兵器?!”
这就是跳荡营的“甲仗”!
孙二狗第一个忍不住,抓起一件扎甲,那甲片稀稀拉拉,用力一抖,竟然哗啦啦掉下来好几片,露出底下糟烂的皮革。
“这玩意披身上,挡个屁的刀,挡风都漏!”
“就是,这刀都锈成锯子了,砍柴都嫌钝!”
另一个新卒抽出把横刀,刀刃上全是崩口,绝望地挥舞着。
“这弓,弦都松了,射个鸟啊。”
有人试着拉了拉一张弓臂开裂的软弓,弓弦软塌塌地,毫无力道。
抱怨,咒骂,绝望的叹息瞬间充满了小小的库房。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彻骨的冰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
拿着这些东西上战场?
他们凭什么打得过别人,战场之上别无他法。
唯有兵坚甲利。
但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李骁站在库房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群拿着破烂,陷入绝望的新卒。
他没有阻止他们的抱怨,也没有任何解释。
直到嘈杂声渐渐低落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愤怒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库房里冻硬的铁。
“嫌破,觉得这不好,嫌烂?”
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目光扫过孙二狗手中那件破烂皮甲。
“吐蕃人的弯刀,不会嫌你的甲破,他们的箭矢,不会嫌你的肉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绝望的凌厉。
“没有好甲,就练到能迅速躲避!没有快刀,就练到你出手比闪电还快!没有强弓,就练到开弓就射他眼珠子!”
“老子告诉你们!”
李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铁血。
武器烂,甲胄破,不是你们躺平等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