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到老胡商熟练地解开他肩头那早已污秽不堪的布条,眉头紧锁。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脓血和腐肉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
“好狠的刀…好毒的日头…”
老胡商低声自语,从随从捧来的药箱里取出几个小瓷瓶。
他先是用一种气味辛辣刺鼻的褐色药水仔细清洗伤口,那药水接触到溃烂的皮肉,带来一阵钻心的灼痛。
李骁闷哼一声,咬破了嘴唇,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老胡商仿佛没看见他的痛苦,动作稳定而精准,刮去腐肉,挤出脓血。
接着,他又拿出一种淡绿色的、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药膏,厚厚地涂抹在伤口上。
药膏清凉,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灼痛感。
最后,他用煮过、浸了药水的干净白麻布重新包扎好伤口。
处理肋下擦伤时,手法同样利落。
做完这一切,老胡商才松了口气,看着李骁因剧痛和高烧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沉声说道。
“小郎君,你这伤…再晚半日,神仙难救。”
“是…凉州那边的手段?”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李骁闭了闭眼,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老胡商眼中了然之色更浓,他也没再追问,只是递过一个装满清水的皮囊和一个油纸包着的松软的胡饼。
“吃吧,喝吧,你命不该绝,遇到了我。”
在老胡商驼队的照料下休整了一日一夜,灌下了大量汤药,李骁虽然依旧虚弱,高烧也退了,但那股濒死的绝望感终于消散。
他看着老胡商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激,却也埋下了一个深深的疑问。
一个普通的胡商,怎会有如此精良的伤药和如此高超的救治手段,那淡绿色的药膏,绝非河西常见之物。
更何况之前他拿出那幅详细的地图,上面竟然记载着详细的地理情况和驻军地点。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弄到手,这些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
更何况普通人耗费,大量的时间、金钱弄这个也没什么用。
但他没有问,现在不是时候。
不过,胡商,安禄山也是胡人,或许他们会有些联系。
“多谢…老胡商大叔救命之恩。”
李骁挣扎着坐起,声音沙哑但清晰了许多。
老胡商摆摆手,目光投向东方隐约可见的祁连山轮廓。
“举手之劳,小郎君,你接下来…还是要去瓜州?”
“是。”
李骁的回答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去参军。”
老胡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李骁的灵魂,看到那刻骨的仇恨和熊熊的野心。
更看到他和自己同样的相貌特征,心中备受鼓舞。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好,有志气,老朽正好也要去瓜州贩些货物,顺路送你一程。”
李骁心想到,恐怕你不是去贩卖货物,你是去更新驻军地点的情报。
好,实时掌控这一地区的军事力量。
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更何况安禄山安之反,安史之乱的爆发,是不堪压迫人民的反抗,这是人民心中的起义。
“你这伤,骑马是受不住了,坐我的骆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