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刀锋微微用力,一道细细的血线瞬间出现在刺客的脸上,温热的血珠渗了出来。
“说。”
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字眼,却蕴含着山岳般的压力。
“是…是承业郎君…还有…夫人…”
刺客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临死前的恐惧。
“要…要你的命…还有…地契…不能让你…活着去…参军…夫人说…让你死得像条…野狗…”
果然是他们!
王氏!
李承业!
为了两顷田产,为了那可笑的嫡庶尊卑,为了铲除他这个碍眼的“杂种”,竟如此迫不及待,手段如此狠毒。
要让他像条野狗一样死在荒凉的戈壁上。
一股滔天的怒火,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在李骁的胸腔里爆发,那怒火炽热得足以焚毁一切,却又冰冷得能冻结灵魂。
它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淹没了所有的隐忍。
眼前闪过嫡母王氏那刻薄冰冷的眼神,闪过李承业那怨毒得意的嘴脸,闪过母亲临终前那不甘的眼神,闪过追风被强行拖走时回望的悲怆。
李骁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破的风箱。
他看着脚下这如同蝼蚁般只能发出微弱哀鸣的刺客,眼神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片被怒火焚烧殆尽后的、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饶…饶命…求求…你…”
刺客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哀求。
李骁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抬起右脚,用尽全身残余的力量,狠狠地踏在了刺客脆弱的咽喉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戈壁滩上骤然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刺客的哀求声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凸出,布满了血丝,死死瞪着灰黄的天空,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瘫软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风卷沙砾的呜咽,和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李骁站在原地,胸膛如同破败的鼓风机般剧烈起伏。
他看着脚下三具以不同姿态扭曲的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看着被鲜血浸透,在烈日下迅速变得暗红的沙砾。
看着手中那柄再次蒙上一层灰蒙蒙雾气,却沉重得仿佛要压垮他手臂的斩机刀。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体内奔涌、咆哮!
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嫡母王氏!
李承业!凉州李氏!为了两顷薄田,竟要如此赶尽杀绝!将他视作猪狗,随意屠戮!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凄厉长啸,猛地从李骁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啸声穿云裂帛,带着无尽的暴戾,冲天的愤怒。
刻骨的仇恨和永不屈服的意志,疯狂地撕裂戈壁滩上永恒的风声,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这啸声,是宣告!
宣告那个在李氏深宅中忍气吞声,苟且偷生的庶子李骁,已经彻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