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内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带着陈年泥土、霉菌和某种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压迫着林晚的每一根神经。她紧握着那个冰冷的求救装置,如同握着一枚决定生死的符咒,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与渺茫的希望之上。
按照神秘女人的指示,她沿着唯一的主通道艰难前行。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地面,偶尔会踢到松动的石子,那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通道内被放大,惊得她心脏骤缩。黑暗中,她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借以辨别方向。
通道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左转,果然有一个相对宽敞的隔间。隔间入口处挂着一块厚重的、同样是军绿色的帆布帘子,勉强隔绝了主通道的尘埃。
她掀开帘子,里面依旧黑暗,但空气似乎干燥了一些。她摸索着,在墙壁上找到了一个老式的、带拉绳的开关。
“啪嗒。”
一声轻响,一盏功率极低的白炽灯泡在隔间顶部亮起,散发出昏黄、勉强能照亮这个不足十平米空间的光晕。
眼前的一切,让疲惫不堪、浑身伤痛的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确实是一个经过简单改造的“安全屋”。角落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相对干净的军用防潮垫,上面甚至叠放着一张灰色的薄毯。旁边放着几箱密封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以及一个急救箱。墙壁上固定着几个简易的置物架,上面放着一些工具:多功能军刀、强光手电、电池,甚至还有一套干净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便服,尺寸似乎与她相仿。
最让她感到一丝安慰的,是角落里那个小小的、烧固体酒精的便携式炉灶和一个不锈钢饭盒。这意味着,她可以喝到一口热水。
这一切,都指向那个神秘女人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她是谁?属于哪个组织?为何要帮助自己?那句“共同目标”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但此刻,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首先检查了一下肋骨的伤势,轻轻按压,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似乎没有明显的骨骼错位,可能只是骨裂或严重的软组织损伤。她从急救箱里找出绷带,忍着痛,简单地进行了加压固定,这让她呼吸时的刺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
接着,她换上了那套干净的衣服,虽然有些宽大,但替换下那身湿透、破损、沾满血污的运动服,还是让她感觉仿佛获得了新生。冰冷的布料接触皮肤,带来一丝短暂的舒适。
她不敢使用炉灶(担心烟雾或气味泄露),只是就着冷水,艰难地咽下几块压缩饼干。干涩的食物划过喉咙,如同砂纸摩擦,但胃里终于有了些许充实感,驱散了那令人眩晕的饥饿。
做完这一切,极度的疲惫如同海啸般再次袭来。她蜷缩在防潮垫上,拉过那张薄毯盖住冰冷的身体。昏黄的灯光下,她不敢睡熟,耳朵始终竖着,警惕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个求救装置。
时间在死寂与警惕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因为极度疲惫而再次开始模糊时,帆布帘子被极其轻微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林晚瞬间惊醒,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弹坐起来,手中的求救装置差点就要按下!
“是我。”那个熟悉的、经过改变的女声及时响起。神秘女人侧身闪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雨衣,帽檐滴着水,但动作依旧沉稳利落。她反手将帘子拉好,目光快速扫过林晚,看到她换上了干净衣服并处理了伤口,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尾巴甩掉了,附近的监控也做了干扰处理。短时间内,这里是安全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雨衣,露出里面一身黑色的、类似作战服的紧身衣物,勾勒出精干而富有力量感的线条。她的脸上依旧戴着口罩,只露出那双冷静的眼睛。
她走到置物架前,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然后看向林晚,直奔主题:“你手里的东西,我看一下。”
林晚犹豫了一下。这是她最后的筹码,江辰用命换来的“最终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