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桑棉田,像被泼了桶绿颜料,连空气里都飘着桑叶的清香。小皇孙蹲在蚕房里,看着今年的第一只蚕蛾破茧而出,嫩黄色的翅膀湿漉漉的,在阳光下慢慢舒展。
“飞吧,”他轻声说,“去把蚕卵带到更远的地方。”
蛾儿似乎听懂了,扑棱棱飞起,绕着他转了两圈,才朝着西域的方向飞去。小皇孙望着它的背影,忽然想起去年在东海时,渔民的孩子问他:“小殿下,您为什么总想着送蚕种呀?”
当时他答不上来,只觉得该这么做。现在看着空了的蚕茧,忽然明白了——就像蚕蛾要破茧才能飞翔,种子要离开土地才能生长,有些东西,只有传递出去,才有意义。
这年,太子要去北疆巡查,处理牧民与商户的纠纷。小皇孙听说了,非要跟着去:“爷爷说过,治理天下不能只看书,得去看真实的百姓。”
太子拗不过他,只好带上。北疆的春天来得晚,草原上还留着残雪,牧民们的毡房外堆着过冬的草料,商队的骆驼在远处啃着枯草,气氛有些紧张。
“商户说牧民的马啃了他们的棉花垛,牧民说商户的骆驼踩了他们的麦田,”当地官员陪着小心汇报,“两边吵了好几天,谁也不肯让谁。”
小皇孙跟着太子去了纠纷现场。商户老板叉着腰骂骂咧咧,牧民汉子则攥着马鞭,眼里冒着火,眼看就要打起来。
“别吵了!”小皇孙忽然喊道,声音不大,却让两边都愣住了。他跑过去,指着商户的棉花垛:“这棉花是西域来的吧?我认得这线头,是阿木哥哥织坊的手艺。”
又指着牧民的麦田:“这麦子是淮南的节水稻改良的,去年我还在御花园种过呢!”
商户和牧民都愣住了。小皇孙趁机说:“你们看,棉花来自西域,麦子来自淮南,本来就是一家亲,怎么能吵架呢?”
他从背包里掏出《天下农桑录》,翻开里面的“共生图”:“你们看,东海的渔民帮西域的人织网,岭南的人给北疆送香料,大家互相帮忙,日子才能好过。马啃了棉花垛,咱们算算赔多少;骆驼踩了麦田,也照价赔偿,不就行了?”
孩子们围了上来,看着图上的桑棉田和笑脸,叽叽喳喳地用童语劝自家大人:“别吵了,书上说要互相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