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金库的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与钞票霉变混合的味道，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吸走了所有声音，只剩下队员们翻动物品的窸窣声，以及林小满指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金库门被指纹锁解开的瞬间，涌入的光线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现金和密封的毒品包裹，而最让人心惊的，是放在中央金属桌上的那本黑色封皮账本——它摊开着，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红色印章，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太惊人了……”督查组的小李忍不住低呼，伸手碰了碰一沓沓码放整齐的现金，指尖传来纸币特有的粗糙质感，“这些钱至少有几千万，还有这些毒品，纯度看起来比之前查获的都高。”
沈严站在金库门口，左肩的旧伤因为刚才开门时的用力，隐隐作痛，但他没心思顾及。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防水布覆盖的毒品箱，箱角印着的“军用物资”字样刺痛了他的眼睛——这和当年他父亲沈建国负责管理的物资标识一模一样，多年的疑团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清晰的轮廓。他抬手按了按绷带，声音低沉：“大家动作快，清点好物资编号和数量，重点保护好账本，这是指证军方高层的关键证据。”
林小满正蹲在金属桌前，指尖捏着账本的页角，逐行核对上面的记录。泛黄的纸页上，用黑色钢笔写着行贿日期、金额、受贿人代号，甚至还有具体的“办事内容”——“协调军用化工厂原料出库”“安排物资运输绿色通道”“删除监控记录”。每一条都对应着林父日记里提到的“异常运输”，证据链在这一刻彻底闭环。
“沈严，你看这里。”林小满抬头，眼里带着震惊和愤怒，“这个代号‘鹰’的受贿人，每次收款时间都和我父亲记录的‘被迫签字’时间吻合，而且金额一次比一次大，最后一笔就在我父亲‘自杀’前三天。”
沈严走过去，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那行字迹力透纸背，像是写字的人带着某种急迫的情绪。他想起王副队长审讯时供认的“林默母亲与军方败类的走私协议”，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个‘鹰’很可能是军方高层，而且职位不低，否则不可能调动这么多资源。”
就在这时，队员小张突然喊道：“队长，外面好像有动静！”
金库的入口在化工厂地下三层，需要经过两条长长的走廊和一部专用电梯。小张负责在入口处警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金库内的平静。
沈严立刻绷紧了神经，多年的缉毒经验让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所有人隐蔽，小张，汇报情况！”
“脚步声，很多，而且很有规律，像是……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小张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伴随着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他们在撬电梯门！”
沈严的心沉了下去。能这么快找到地下金库，还能精准定位电梯位置，绝不可能是普通毒贩。结合之前袭击者的军方战术动作，他立刻判断：“是林默的增援，而且里面有军方的人！”
他一把将林小满拉到金属桌后面，将账本紧紧按在身下，低声说：“保护好自己和账本，别出来！”
林小满还没来得及回应，金库入口的防爆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铁门被炸药炸开一个缺口，碎片飞溅，烟尘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束射了进来，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在金属桌和墙壁上，迸出刺眼的火花。
“蹲下！”沈严将林小满的头按低，自己则举枪还击。他的动作快而准，凭借着对金库内部环境的快速判断，躲在箱子后面，精准射击冲在前面的袭击者。
督查组的队员们也迅速反应过来，各自找好掩体，与袭击者展开枪战。金库内空间狭窄，双方近距离交火，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林小满缩在桌下，能清晰地听到沈严的呼吸声，还有他每一次开枪时手臂肌肉绷紧的动静。
她偷偷抬头，看到沈严的侧脸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线条冷硬，眼神锐利如鹰。他的左肩绷带已经被汗水浸湿，动作幅度一大，就会牵扯到伤口，但他丝毫没有退缩，始终挡在她和账本前面。
“目标是账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账本！”
林小满心里一紧，她知道，这本账本不仅记录着行贿记录，还可能藏着“墨鱼”组织的核心秘密，甚至牵扯到林默母亲与军方的勾结真相。一旦被毁掉，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父亲的冤屈也无法昭雪。
她伸手摸向口袋里的微型电脑，想趁着混乱入侵化工厂的监控系统，看看外面还有多少增援，但刚拿出电脑，就被沈严按住了手：“别乱动，这里太危险！”
就在这时，一名袭击者趁着枪声的间隙，绕到了金属桌的侧面，举枪对准了趴在桌下的林小满，枪口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沈严眼疾手快，猛地扑过去，将林小满推开。
“砰！”
子弹擦着林小满的耳边飞过，打在金属桌的边缘，溅起一串火星。但沈严因为这一扑，暴露了自己的侧身。另一名隐藏在烟尘中的袭击者抓住机会，扣动了扳机。
“沈严！”林小满失声尖叫。
沈严只觉得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紧接着，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浸透了衣袖。他低头一看，鲜血正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账本封面，黑色的封皮被血浸润后，变得沉甸甸的。
“队长！”小李惊呼着想要过来支援，却被密集的子弹压制得无法动弹。
沈严咬了咬牙，强忍着剧痛，反手一枪，将刚才开枪的袭击者击倒。他转头看向林小满，脸色苍白，却还是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别担心。”
但林小满能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还有他握枪的手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受伤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急救包，想要给他包扎：“都流这么多血了，还说没事！”
“先别管我！”沈严按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账本不能丢，这是唯一的证据。你快把账本收起来，找机会从通风口撤离，我来掩护你们！”
“要走一起走！”林小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就在两人争执的瞬间，袭击者的火力突然变得更加猛烈，他们似乎接到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到金属桌前。沈严知道，不能再拖延了，金库的通风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而且位置在金库的最里面，需要穿过火力网才能到达。
他深吸一口气，对小李喊道：“小李，带着其他人掩护林参谋，让她从通风口走，把账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