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灯泡忽明忽暗，把桌上的弹道报告照得一半亮一半暗。林小满趴在满是资料的木桌上，指尖划过报告上“弹壳编号：G-07-”的字样，指甲在粗糙的纸页上掐出浅浅的印子。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破旧的防盗窗，像有人在轻轻叩门，带着种挥之不去的寒意。
这是技术科旧友老周偷偷送来的报告，封面贴着张便利贴，用铅笔写着“小心，军部有人盯着我”。林小满摸了摸便利贴边缘，还带着点老周手心的温度——这个在技术科待了十年的老技术员，从来没怕过谁，这次却连签名都不敢留下，只敢用代号“周”代替。
“G-07”，这个编号像根针，扎在林小满的脑子里。她翻开抽屉里的旧档案，抽出沈建国当年负责军供站仓库的记录，泛黄的纸页上清晰写着“分管区域：G区，仓库编号07”。沈严父亲当年管的仓库，正好对应弹壳上的“G-07”。
巧合？
林小满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出军方枪支管理系统的登录界面。这是她花了三天时间，用老周给的旧权限破解的备用入口，界面还停留在五年前的版本，按钮边缘都泛着模糊的白边。
“用户名：Lx，密码：”，她输入自己的临时账号——这是老周冒着风险帮她注册的，权限低得可怜，只能查看基础的枪支登记信息。
系统加载的进度条缓慢爬行，林小满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想起天台袭击那天，沈严把她按在空调外机后，子弹擦着他的肩飞过，打在天台的水泥地上，迸出的火星溅到她的手背，烫得她瞬间清醒。
进度条终于走完，林小满在搜索框输入“G-07”，屏幕上跳出一把狙击枪的信息：型号24，口径7.62，登记状态“退役”，最后一次使用记录显示在“2023年5月12日，使用者：无，使用地点：军部宿舍楼b栋302室”。
5月12日——正是天台袭击的前一天。
军部宿舍楼b栋302室——赵少校的宿舍！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停止，手指死死攥着鼠标，指节泛白。屏幕上的文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发疼。她反复核对日期和房间号，确认没有看错——那把袭击沈严的狙击枪，最后一次使用记录，就在赵少校的宿舍里。
“不是巧合……”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赵少校不仅下令抓她，还很可能亲自安排了袭击，用的还是军方退役的狙击枪，试图嫁祸给“废弃武器流失”。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周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别查了，他们查到我头上了，保重。”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老周暴露了。
她赶紧回拨电话，却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防盗窗被风吹得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有人在窗外徘徊。林小满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到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雨布遮住，只能看到驾驶座上隐约有个人影，正朝着她的窗户方向看。
是军方的人。他们找到这里了。
林小满迅速关掉电脑，把弹道报告和沈建国的仓库记录塞进背包，又从床底拖出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必要的工具——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应急包，以防万一。
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空无一人，但楼梯间的阴影里，似乎有脚步声在缓慢移动。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摸出瓶辣椒喷雾，握在手里，然后轻轻转动门锁。
“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她刚走出房门，楼梯间就冲出两个穿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手臂上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
“去哪里？”林小满握紧辣椒喷雾，后背紧贴着墙壁，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赵少校要见你。”另一个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想抓她的胳膊。
林小满反应迅速，猛地将辣椒喷雾对准他的眼睛，男人惨叫一声，捂住脸后退。另一个男人见状，立刻掏出电击器，朝着她的方向挥来。林小满弯腰躲开，趁机往楼下跑，背包里的资料在跑动中哗哗作响。
楼下的黑色轿车听到动静，车门打开，又下来两个男人，堵住了她的去路。林小满被逼到墙角，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个人，心脏像擂鼓一样狂跳。她想起沈严坠楼前的警告“别信军方……有内鬼”，想起老周关机前的“保重”，想起口袋里那支录下真相的录音笔——她不能被抓，否则所有证据都会被销毁，沈严的假死就白费了。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从街角冲过来，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小李的脸：“林参谋！快上车！”
林小满来不及多想，拉开车门跳了进去。小李猛踩油门，面包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后视镜里，黑色轿车紧紧跟在后面，车灯在雨夜里划出两道刺眼的光。
“你怎么来了？”林小满喘着气，解开背包，确认里面的资料和录音笔都还在。
“老周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你有危险，让我来接应。”小李的额头全是汗，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他还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从副驾驶座的抽屉里拿出个U盘，递给林小满。
林小满接过U盘，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沈严之前藏在战术靴里的U盘——都是承载着真相的载体，脆弱却重要。
“老周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
小李的脸色暗了暗：“不清楚，他发完短信就没消息了，我猜……可能被控制了。”
面包车在雨夜里穿梭，甩掉了后面的黑色轿车，最终停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里。小李关掉车灯，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安全吗？”林小满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周围堆积的废弃纸箱。
“暂时安全，这是之前沈队安排的应急点。”小李拿出个充电宝，递给林小满，“我查了军部的出勤记录，5月12日那天，赵少校登记的是‘外出办公’，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见过他的车离开军部。”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他那天根本没出去，就在宿舍里处理狙击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