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仅参与了冰毒制作,还把这里和军供站连接起来,为毒贩提供了通往军方的通道!
她想起父亲日记里反复提到的“军供站”,想起那些关于“渠道打通”的记录,原来所谓的“渠道”,就是这样一条肮脏的秘密通道!
沈严的手突然按在她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抬起头,看到他眼底的震惊和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听到了。他什么都听到了。
脚步声渐渐往实验室深处走去,伴随着阀门开启的嘶嘶声和液体流动的哗哗声。林小满看着沈严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无比绝望。
证据确凿,她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扫过实验台的抽屉,刚才沈严没来得及关上,里面露出半截蓝色的布料。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借着远处反应釜的微光看清了——是块熟悉的蓝布衫碎片,上面沾着机油,和她伪装清洁工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是102话里,她潜入造船厂时不小心刮破的!
他们早就发现她来过了!刚才的对话,说不定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林小满刚想提醒沈严,就看到他突然竖起手指,示意她安静。他的目光投向实验室深处,那里的冷雾中,隐约有个黑影在晃动,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灯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
是枪!
沈严猛地将林小满按在地上,自己翻身挡在她身上。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划破冷雾,子弹擦着反应釜飞过,在不锈钢壁上留下道火星四溅的弹痕。
“抓住他们!”粗哑的声音嘶吼着,“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雾中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小满躺在沈严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左肩传来的颤抖——他的旧伤又疼了。
她的手指摸到口袋里的折叠刀,是沈严给的那把。刀柄上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团微弱的火。
怎么办?
出去硬拼,他们只有两个人,对方有枪,还有熟悉地形的优势。
躲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
林小满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黑色笔记本上,封面上的船锚压痕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刺眼。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雾起时,随流而动,方得生机。”
随流而动?
她的目光扫过反应釜之间的管道,看到管壁上印着“介质:液态氮”的字样,连接管道的阀门上,标着“紧急排放口”的红色标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
“沈严,”她贴着沈严的耳朵,声音轻得像雾,“看到那个液氮阀门了吗?”
沈严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点了点头。
“相信我吗?”林小满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
沈严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这就够了。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在沈严的掩护下,像只受惊的兔子,朝着实验台的方向滚去。子弹在她身边呼啸而过,打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她抓起那本黑色笔记本塞进怀里,手指死死按住“紧急排放口”的阀门,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拧。
“嘶——”
液态氮瞬间从排放口喷涌而出,零下196c的低温让周围的冷雾瞬间凝结成白色的冰晶,空气中的氧气被迅速消耗,响起一片窒息的咳嗽声。
“快撤!”沈严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他拽起林小满,朝着阶梯的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混乱的脚步声,但液氮造成的低温和缺氧让他们的速度慢了许多。林小满被沈严拉着,在冰晶覆盖的地面上跌跌撞撞地跑,怀里的笔记本硌着胸口,像块滚烫的烙铁。
跑到阶梯下时,林小满回头看了一眼。
冷雾中,那个熟悉的银色保温杯倒在地上,杯盖滚到一边,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不是水,也不是茶,而是一小撮白色的晶体,在液氮的低温下,闪着诡异的光。
是冰毒。
父亲的保温杯里,装着冰毒。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小满所有的坚持。她踉跄着踏上阶梯,泪水混合着冰晶从眼角滑落,在脸颊上冻成细小的冰粒。
沈严拽着她往上跑,左肩的血透过绷带渗出来,滴在阶梯的水珠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们逃出来了。
可是林小满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个弥漫着父亲气息的冰毒实验室里。
比如她对父亲最后的信任。
比如那个关于“低温藏秘”的答案。
比如……她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跑到走廊尽头时,林小满的手指无意间碰到笔记本的扉页,那里夹着的一张小纸片掉了出来,飘落在地。
沈严弯腰捡起,借着应急灯的光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林小满的声音发颤。
沈严没说话,只是把纸片递给她。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父亲的笔迹:
“302室的书架后,有沈建国的罪证,也有我的忏悔。”
沈建国。
沈严的父亲。
林小满的心脏骤然收缩。
父亲不仅参与了冰毒制作,还知道沈严父亲的罪证?他把这些都藏在了城东图书馆302室?
那他的忏悔,又是什么?
走廊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小满攥着那张纸片,看着沈严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他们从冰毒实验室逃出来的,只是身体。
而灵魂,似乎被那个-15c的秘密,永远困在了那片冰冷的雾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