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去槟城的船准时启航。林小满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海岸线一点点变小,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沈严站在她身边,左肩的外套披得很整齐,遮住了里面的绷带。
“小李已经带着人提前去水族馆了,”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伪装成游客,在表演场周围待命。”
“沈建国真的会来吗?”林小满的手指抠着栏杆的锈迹,“他就不怕被抓?”
“他会来。”沈严的语气很肯定,“账本是‘深海’的命脉,他必须拿到。而且……”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而且,他想亲眼看到她这个“李国安的女儿”落入圈套,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在亲情和法理间挣扎。这个藏了二十五年的恶魔,早就被权力和仇恨扭曲了心智。
船行至中途,林小满的手机突然收到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照片——槟城水族馆的鲸鲨表演场,观众席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的母亲赵兰!
她还活着!
林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妈……她在水族馆!”
沈严接过手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是陷阱。沈建国抓了她,用来要挟你。”
林小满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想象过无数次和亲生母亲见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在异国他乡的水族馆,在敌人的枪口下。
“我们不能去了,”她抓住沈严的胳膊,声音发颤,“他会伤害我妈的!”
“不去,她才会有危险。”沈严握住她的手,眼神异常坚定,“沈建国要的是账本,是‘深海’的控制权。我们只要拿到账本,就能和他谈条件。”
林小满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在档案室他说的话——“我是警察,不管他是谁,犯了法,就得伏法。”
她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你说得对。我们去。”
下午三点,槟城水族馆的鲸鲨表演准时开始。巨大的玻璃幕墙后,几条鲸鲨缓缓游过,像抹蓝色的幽灵。林小满和沈严混在观众席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小李的人伪装成工作人员,分布在表演场的各个角落,耳机里传来他压低的声音:“沈队,陈默在兽医站,没出来。沈建国……暂时没发现。”
“继续盯着。”沈严的声音很轻,左手悄悄按在腰后的枪上。
表演进行到一半,主持人突然宣布:“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今天的特殊嘉宾——赵兰女士,她将和我们的明星鲸鲨‘安安’互动!”
聚光灯突然打向观众席的一角,赵兰被两个工作人员“扶”着站起来,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眼神却在观众席里急切地搜寻着。
林小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安安……”她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像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就在这时,沈严的耳机里传来小李的惊呼:“沈队!陈默不见了!兽医站的监控被切断了!”
不好!
林小满和沈严同时起身,朝着后台跑去。刚转过拐角,就看到陈默举着枪,对准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是沈建国!
“把账本交出来!”陈默的声音很狂躁,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独吞!”
沈建国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个小小的U盘:“想要?凭你也配?”
两人僵持的瞬间,林小满突然看到沈建国身后的水箱里,一条鲸鲨的肚子异常鼓胀,嘴角似乎还挂着点白色的东西——是账本的包装纸!
“在那!”她脱口而出。
陈默和沈建国同时回头,枪口瞬间对准了他们。
“抓住他们!”沈建国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李国安的女儿,我的好儿子,真是齐了!”
沈严立刻把林小满护在身后,枪从腰后滑到手里:“放下枪!”
陈默突然笑了,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放下枪?沈队,你看看这是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
“嘀——”
一声轻响后,整个水族馆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小满看到观众席里涌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枪。
他们被包围了。
沈严的耳机里传来小李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沈队!我们被袭了!快……”
后面的话被枪声淹没了。
沈严拽着林小满往后台的通风口跑,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玻璃幕墙上,溅起片碎屑。“进去!”他把她推进通风口,自己却转身,举枪对准了追来的黑衣人。
“沈严!”林小满嘶吼着,想拉他进来。
“听话!”沈严的声音带着血腥味,左肩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去找账本!别管我!”
通风口的盖子被他从外面关上的瞬间,林小满看到沈建国举着枪,对准了他的后背。
“砰——”
枪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像颗炸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林小满蜷缩在通风管道里,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沈严给她披的外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朵绝望的花。
她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而那个藏在鲸鲨肚子里的账本,或许不仅仅是“深海”的命脉,更是打开所有真相的最后一把钥匙——包括沈建国真正的目的,包括她父亲林建军的下落,包括……沈严能不能活下去。
管道外的枪声还在继续,夹杂着沈建国疯狂的笑声,像个来自地狱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