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秦起身告辞,走到院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染清,她正低头喝着汤,侧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医书。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巷口的夜色里,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院子里的安稳。
染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拿起桌上的名片。
名片上的字迹利落有力,印着“程砚秦”三个字,渐渐被一丝暖意取代。
“师傅,我……”
她抬头看向柳医生,眼里满是迷茫。
柳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别想太多。他帮你是他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以后的路还长,你只要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
记住,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是学中医的染清,是能靠自己站稳脚跟的染清。”
染清点了点头,拿起那本《中医基础理论》,扉页上的“染清学记”格外清晰。
她轻轻翻开书,看到自己画的药草图案,还有熬夜写下的批注,心里忽然安定了些。
或许这段荒唐的婚姻给了她太多伤害,但至少现在,她有了属于自己的柳园,有了热爱的中医,还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第二天一早,染清和柳医生一起熬完药,刚把药汁装进保温桶,就听到院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程砚秦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个纸袋,里面装着豆浆和油条,还冒着热气。
“张奶奶说巷口这家的豆浆最好喝,我买了甜的和咸的,还有你喜欢的豆沙包。”
程砚秦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不是来打扰你,就是……想着你熬药辛苦,没来得及吃早饭。”
染清看着他手里的纸袋,又看了看他眼底的诚恳,心里的防线又松动了些。她接过纸袋,轻声说,
“谢谢。昨天的汤,也谢谢你。”
程砚秦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像冲破云层的阳光,带着难得的暖意:“不客气。那我不打扰你了,要是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染清捏着温热的纸袋站在院门口,看着程砚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的拐角,晨风中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和老街区的烟火气混在一起,竟不觉得突兀。
她低头打开纸袋,甜豆浆的香气裹着豆沙包的甜腻漫开来,是她前几天帮张奶奶送药时,随口提过一句“小时候总爱把豆沙包泡在甜豆浆里吃”,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里。
“发什么呆?”
柳医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还端着刚熬好的药汁,瓷碗边缘冒着轻烟。
“程家那小子倒是有心,知道你早上熬药顾不上吃早饭。”
染清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快步走到石桌旁放下纸袋,
“师傅您别取笑我了,他就是……举手之劳。”
她拿出豆浆和豆沙包,小心地倒进碗里,学着小时候的样子,把豆沙包掰成小块泡在豆浆里,温热的甜意漫开,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凉意。
柳医生坐在一旁看着她,眼底藏着笑意,
“举手之劳能记住你随口说的话?小染,人心里的秤是最准的,谁是真心对你好,谁是敷衍,你该分得清。”
他把药碗推到染清面前,“先把药喝了,凉了就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