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秦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目光牢牢锁在墙上的黑白照片上。
照片里男人的白大褂袖口卷到小臂,胸前口袋别着的钢笔帽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那副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和染清现在偶尔戴的那副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西装裤缝,这张脸他从未在任何医学交流会的资料上见过,眉眼间的温和气质,倒和染清有几分神似。
照片下方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模糊的手写小字,像是用钢笔写的“柳园行医记”,墨迹已经有些发暗。
“小伙子,你也懂医啊?”
张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着程砚秦的神情,笑着搭话,
“那你肯定没见过照片上的柳医生吧?他是小染的师傅,前阵子刚搬来,这院子就是柳医生留给小染的。”
“柳医生?”
程砚秦猛地回神,压下心里的波澜,弯下腰给张奶奶垫了个靠垫,
“没见过,听您这么说,柳医生一定很受街坊们待见。”
“可不是嘛!”
张奶奶眼睛一亮,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柳医生是前段时间才搬来的,看着不爱说话,心却细着呢。我们这老街区没个像样的诊所,谁要是头疼脑热,喊他一声,不管多晚都开门。
小染就是跟着他学本事的,这孩子踏实,前段时间柳医生走的时候,特意把院子和这些医书都留给她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程砚秦的心里,溅起层层涟漪。
“张奶奶,喝口水暖暖身子。”
染清端着搪瓷杯走过来,刚好撞见程砚秦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眼神里藏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她避开他的视线,将印着“市二院”字样的搪瓷杯递到张奶奶手里,
“您先喝口热水,我去拿听诊器,是师傅留下的那副。”
程砚秦看着她转身走向书架旁的矮柜,动作带着几分生涩,显然是刚搬来不久,对家里的陈设还没完全熟悉。
她打开抽屉时,指尖碰掉了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柳氏医案”,书页边缘还带着未磨平的毛边。
“我帮您听吧。”
程砚秦上前一步,自然地从染清手里接过听诊器。那是一副老式铜制探头听诊器,橡胶管上没有任何医院标识,只在探头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柳”字。
他将探头在掌心焐热,才轻声对张奶奶说:“您深呼吸,别紧张。”
张奶奶听话地仰靠在沙发上,程砚秦的动作很轻,探头落在她胸口时,没有一丝凉意。
染清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又忍不住看向那本掉在地上的《柳氏医案》这是师傅走前亲手交给她的,
说里面记着几十年的行医经验,让她慢慢琢磨。她搬来柳园才一周,连医案的第一页都没看完。
“怎么样?”
染清忍不住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确定。她还没单独给街坊看过诊,心里总有些发慌。
程砚秦收回听诊器,直起身:“问题不大,是冷空气刺激引发的支气管痉挛。您是不是最近晚上总开着窗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