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栽着芭蕉的庭院时,几片宽大的蕉叶被晚风拂动,擦过她的手臂,像极了小时候老头牵着她的手走过这里时,指尖的温度。
木质楼梯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没半点声响。染清的脚步放得极轻,心里却渐渐泛起波澜自母亲十九年前因“急性心梗”去世,她还是第一次再来这里。
离“听松”包厢还有三步远,里头传出来的说话声顺着雕花门缝飘了出来。
先是岩新沉稳的嗓音,说着“那笔材料还得再核对一遍”,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挑,像是不管说什么都带着三分笃定。
染清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帆布包差点从手里滑下去。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老张头没察觉她的异样,伸手就去推包厢门。门轴“吱呀”一声轻响,暖黄的灯光裹着茶香瞬间涌了出来,
染清下意识地抬眼,正好撞进程砚秦看过来的目光里。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深灰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块低调的黑色运动腕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细光。
手里捏着只白瓷茶杯,杯沿沾着点茶渍,杯中琥珀色的茶汤晃了晃,沿着杯壁留下浅淡的水痕。
他的头发打理得整齐,额前的碎发被灯光照得有些透亮,看向她时,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像是半点不意外会在这里撞见她。
对面坐着的岩新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时西装的衣角轻轻晃动。
他穿一身熨帖的深灰西装,领带打得规整,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染清身上时,瞬间柔和了下来,
“小染,来了?快坐。路上没堵车吧?”
老张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僵住,他顺着岩新的目光回头看了看染清,又看看包厢里的程砚秦,
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双手在身前搓了搓,干笑着打圆场,
他也是刚刚知道岩新说的包间里还有一人,他们俩也只是一直发信息聊天,他并不知道突然出现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程、程先生也在啊,真是巧,太巧了。我还以为就岩律师等着呢,没想到程先生也在。”
他只知道岩新是帮染清查母亲死因的律师,却没料到会有其他客人,更没料到是程砚秦,
上次在医院门口碰到过一次,他记得这是个气场很强的商界人士。
程砚秦没起身,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染清帆布包露出的《内科学》书脊上,
语气听不出波澜,却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熟稔:“染清,好久不见。”
染清的指尖微微蜷了蜷,指甲掐进了帆布包的带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诧异,跟着岩新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屁股刚碰到椅子,就闻到了桌上餐碟的香气,清炖鸽子汤的鲜,芦笋炒百合的淡,还有碟桂花糖糕,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
这些菜,都是岩新照着母亲生前的喜好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