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后退,银针已对准裴琰咽喉。
“你究竟是谁?”她问。
萧景珩上前一步,声音冷了下来:“你身上有情人蛊的气息,也有缚魂线。你说你在等真相,可你站的位置,正好是触发机关的最佳角度。”
裴琰站着没动。他看着沈知微,眼神复杂。
“我父亲是钦天监叛徒。”他说,“他亲手烧了疫情记录,也杀了七个想揭发真相的同僚。但我没有。我接手香囊那天起,就在找能破局的人。”
他说完,忽然抬手,一把扯断颈间的丝线。
狼王趁机扑上,一口咬在他肩头。鲜血喷出的瞬间,它竟从他体内拽出一支锈蚀的箭矢。
箭尾刻着沈家军徽。
沈知微瞳孔一缩。这支箭,和祭坛下出土的那批完全一样。
“这是我父亲临死前塞进我胸口的。”裴琰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他说,若有一天你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你。他说……他欠沈家一条命,但不敢当面还。”
他抬起眼,看着沈知微:“我父执刀,我执香囊。可我从未碰过你母亲的棺。我也从未让任何人碰她的遗物。”
沈知微没动。她盯着那支箭,又看向秘档上交叠的胎记。
血脉为契。
换子计划需要沈家军血脉作为引子。当年死去的不只是她母亲,还有北狄圣女。两个婴儿被调换,一个入相府,一个入王庭。
而她,就是那个被换进来的孩子。
所以陆沉背上的伤疤会在月圆之夜显现狼图腾,所以萧景珩能闻出她血里的茉莉香,所以谢无涯书房挂着她十二岁的画像……
所有人都早就知道了。
只有她不知道。
裴琰慢慢站起来,肩头还在流血。他没包扎,只是把香囊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重要东西。
“我不是来帮你们开门的。”他说,“我是来告诉你们,门后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真相,也不在秘档里。”
“在哪里?”
“在你自己身上。”他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破解《百草毒经》?为什么你给傀儡施针的手法,和北狄老祭司一模一样?”
沈知微愣住。
“因为你生下来就会。”裴琰说,“那是你母亲教你的。在你还不会说话的时候。”
他说完,转身走向暗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到拐角处,他停下,背对着他们说了最后一句话:
“下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会是你自己。”
人影消失后,铁门前只剩三人。
沈知微低头看着手中的秘档。纸页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但那两枚胎记依然清晰可见。
萧景珩收起朱砂笔,唇角有一道未擦的血痕。他站的位置没变,还是在她侧后方,姿态依旧冷峻,可目光比之前多了几分凝重。
“你相信他的话吗?”她问。
“我相信那支箭。”他说,“也相信你母亲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衣角。”
他走近铁门,伸手摸了摸凹槽边缘。那里有一圈极细的刻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双鱼玉佩才能开门。”他说,“我们现在只有一半。”
沈知微从怀中取出两半玉佩,合在一起。纹路拼接完整,双鱼交尾,栩栩如生。
她正准备将玉佩放入凹槽,忽然听见铁门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很轻,但很稳。
就像有人在门后,静静地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