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从阴影里走出来,玄色蟒袍沾着夜露,手里捏着那枚碎玉珏,指节泛白。他走到沈知微面前,目光落在她执针的手上,停了片刻。
“别急着走。”他说。
沈知微抬眼:“有事?”
“你第一次给谢无涯的人偶施针时,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三根针,分阴阳,走气门而不破皮,控丝如控脉——这套手法,天下只有一个人会使。”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我母妃身边的医婢,也是唯一能用金针压制情人蛊发作的人。她是你母亲。”
沈知微手指微动,玉佩险些滑落。
“所以呢?”她问。
“所以我从你碰第一具药人开始,就知道你是谁。”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碎玉珏,“你以为你在藏,其实你一直在暴露。你藏得越深,越像她。”
风掠过庭院,吹动他的袖角。狼群早已退去,四周寂静,唯有地上的光影还在流转。
陆沉往前半步,挡在沈知微身前:“你现在说这些,是想拦我们?”
“不是拦。”萧景珩摇头,“是提醒。皇陵不是报仇的地方,是坟场。进去的人,未必是为了出来。”
“那你也该清楚,”沈知微绕过陆沉,直视他,“有些人不死,有些事就不算完。”
萧景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你们要去,我不拦。但记住——若听见钟声,立刻封耳。那是引魂铃,不是给你们听的。”
说完,他转身便走。
“等等。”沈知微叫住他,“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一直不说?”
他停下,背对着她,声音很轻:“因为我想看你走到哪一步,才会想起自己是谁。”
身影渐远,消失在月影深处。
沈知微低头看着手中的双鱼玉佩,蓝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她将玉佩收进袖中暗袋,又检查了一遍银针和机关。
“走吧。”她说。
陆沉点头,提枪在前,为她开路。
地上的光影依旧延伸,指向远方山影。每一步踏过,砖缝里的光就亮一分。走到庭院门口时,沈知微忽然回头。
那根乌木拐杖仍立在石阶上,铜环微微晃动,像是被人刚刚放下。
她没多看,转身迈步。
三人踏上光痕铺就的路径,身影融入夜色。远处山峦轮廓隐约可见,一座封闭已久的山门静静蛰伏,门前凹槽空荡,等待最后一块拼图落下。
沈知微右手插进袖中,指尖触到玉佩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