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声音发哑。
“你的名字从未被抹去。”太后看着他,“沈砚,字子墨,生于永昌十二年三月初七,母为北狄圣女旁支沈氏,父为大胤镇国将军沈崇远。你五岁那年,乳母将你藏入枯井,自己替你赴死。你活下来了,所以沈家没亡。”
她顿了顿,转向沈知微:“还有你,知微。你母亲临终前托人送来一封信,里面写着一句话——‘若她长大,便把玉佩交给她,告诉她,她姓沈,不是罪婢之后。’”
沈知微手指微颤,没说话,只是将玉佩攥得更紧。
萧明煜躺在地上,突然狂笑出声:“哈哈哈!你们听听!这才是真正的换子计!当年你们以为死的是沈家满门,可实际上呢?有人偷偷调换了婴儿!有人让真正的嫡女流落在外,成了个哑巴贱婢!而你们今天站在这里,不过是替别人完成了二十年前就设好的局!”
太后淡淡看他一眼:“你说得对。换子案确实存在。但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她弯腰,亲自拾起那半块玉佩,轻轻放在沈知微掌心。
“是我。”她说。
众人皆惊。
“当年边境动荡,北狄密使潜入京城,意图刺杀尚在襁褓中的太子。我为保皇嗣安全,与沈夫人达成协议——互换孩子七日。谁知七日后我去接回太子,却发现他人已被调包。真正的皇子早已夭折,而留在宫中的,是你。”她指向萧明煜,“你是沈家的孩子,生来带有狼图腾。他们把你当成皇室血脉养大,而真正的皇裔,至今不知所踪。”
萧明煜脸色骤变:“你胡说!我是先帝亲子!我有龙骨相!我登基前夜焚尽所有‘微’字文书,这难道不是真命天子的征兆?!”
“那是癔症。”太后冷冷道,“真正的帝王命格,不需要靠毁字来证明。你这些年收集沈知微掉落的头发、制成傀儡藏于龙椅之下,甚至派人挖开她母亲坟墓取骨灰炼丹——这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转身,面对沈知微与陆沉:“今晚,我不抓他,也不杀他。我要你们亲手了结这段恩怨。因为有些债,必须由血亲来讨。”
说完,她抬手示意禁军后退十步,自己也缓缓退至廊下阴影处,不再言语。
风卷起她的裙角,拐杖轻点地面,一声,又一声。
沈知微低头看着手中的两块玉佩,一块温润,一块焦黑,却同出一源。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机关木鸟,翅膀展开时会拼出完整图案。原来有些东西,注定要等到重逢那天才能看清全貌。
陆沉缓缓举起沈家枪,枪尖直指萧明煜心口。
“第一笔血债,我已经记下了。”他说,“现在,该算第二笔了。”
萧明煜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狼群逼回原地,四肢颤抖,眼中终于露出惧色。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我是……”
“你是什么?”陆沉冷笑,“一个偷了别人身份活了二十年的贼罢了。”
他正要刺下,沈知微忽然伸手拦住枪杆。
“等等。”她说,“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她蹲下身,直视萧明煜:“你说我们是被人利用的棋子。那个人是谁?是不是谢无涯?还是裴琰?或者……”她顿了顿,“萧景珩早就知道一切?”
萧明煜咧嘴,满口是血:“你们到现在还不明白?真正想启动蛊阵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他抬起手指,颤巍巍指向太后离去的方向。
“她才是第一个点燃引魂灯的人。她把北狄圣女的骨灰掺进先帝棺木,就是为了等今天——等沈家的枪鸣,玉合,血脉归位。”
沈知微猛地回头。
廊下空无一人。
只有那根乌木拐杖静静立在石阶上,顶端镶嵌的铜环反射着月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