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个时辰前就进了掖庭,说是巡查春疫防备。”
她冷笑:“防的是命案吧。”
陆沉点头:“他在造势,把这事往二皇子身上推。但那把钳子……我见过,北狄死士用的审讯工具,叫‘舌犁’,专撬人舌头。”
她想起昨夜射来的弩箭,雪鹫毛,也是北狄特制。
“他们盯上我了。”她说,“先是夺玉,现在杀人留牌。”
“你不该碰那铜牌。”陆沉皱眉,“痕迹一刮,他们就知道你在查。”
“我不刮,别人也会刮。”她盯着自己掌心残留的锈粉,“但他们看不懂文字。只有我能认出‘阿兰’。”
陆沉沉默片刻:“接下来呢?”
“等。”她把银针收回袖中,“让他们以为我在怕,以为我要躲。其实……我在等下一个动作。”
“裴琰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她抬头看他,“但他犯了个错。”
“什么?”
“他不该当众拿出那把钳子。”她嘴角微扬,“真正的凶器,从来不会摆在台面上。”
陆沉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廊柱后。
她关窗,回到床边坐下。毒褥还在,她没换。现在比起中毒,她更怕错过信号。每一个死人,每一块铜牌,都是线索的一部分。
她摸了摸左腕,玄铁镯温热依旧。刚才刮下的锈粉还在暗格里,和碎玉、瓷片混在一起。三样东西,三个警告,却指向同一个方向——母亲当年离开北狄时,到底带走了什么?
日头升高,阳光照进屋子,落在她袖口的一道草药渍上。她忽然想起昨夜吞下的瓷片,喉头还有涩意。那个“毁”字,是谁写的?为什么要藏在镯子里?
她伸手进袖,抽出最细的那根银针,指尖摩挲针尾刻痕——那是她自己加的记号,一圈小点,代表“未完”。
门外传来扫地声,一下一下,节奏稳定。
她没回头,也没动。
扫帚声停了。
接着,是一串脚步,踩在门槛外,停住。
她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蹲下来,在门缝底下塞了东西。
纸角从门缝推进来,半寸宽,焦边,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她没立刻去捡。
等脚步走远,她才起身,弯腰拾起。
纸上只有一个字,墨迹歪斜,和昨晚瓷片上的如出一辙:
“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