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眯眼:“有东西飞回来?”
阿蛮点头,从拨浪鼓底掏出一只机关木鸟,翅膀微颤,右眼琥珀色,左眼漆黑。
她接过木鸟,拇指一按玄铁镯,掌心茉莉印记浮现。她将银丝缠上鸟腹,轻轻一拉。
丝线震了一下,像被另一头拽住。
“原来谢无涯留的线,早就被人接上了。”她冷笑,“裴琰倒是勤快,连死人的傀儡都不放过。”
她割破指尖,血滴在木鸟双目上,又混入一厘“断念散”。低声念了三句破契咒。
木鸟眼瞳一颤,琥珀色褪去,两眼全黑。
她松手。
木鸟振翅飞出,三息后,又回来了,嘴里叼着另一片丝绸,更大,血迹未干,上面印着半枚狼头烙印。
她盯着那烙印,忽然笑了。
“苏家通狄,用的是北境私道。”她把布片塞进袖中,“现在,我们有证据了。”
“可怎么送出去?”阿蛮打手语。
“不送。”她把木鸟放在掌心,银丝一圈圈缠上它的腿,“我们让它自己飞。”
她按下鸟腹机关,输入一串频率。木鸟翅膀展开,振了两下,突然转向,飞向皇城方向。
“它去哪?”阿蛮问。
“去二皇子书房。”她收回银丝,指尖一弹,“他不是爱烧带‘微’字的文书吗?这次,我让他烧个够。”
阿蛮刚要打手语,她忽然抬手,止住。
巷口传来拨浪鼓声,三短一长。
她眼神一冷:“不对。”
阿蛮立刻摸向鼓底,抽出微型连弩。
鼓声又响,两短两长。
她松了口气:“是自己人。”
一个灰衫老者拄着竹杖走来,袖口沾着泥,手里提着个鸟笼。
笼里是只白羽鸽,脚上绑着小竹筒。
老者打开竹筒,倒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她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流云门旧址地窖,有活口。”
她把纸条揉了,扔进嘴里嚼碎,咽下。
“地窖?”她问。
老者点头,指了指自己耳朵,做了个“听”的手势,又比划了个“十”,然后指了指地下。
“十个人,关了十天。”她翻译,“等我们救?”
老者摇头,做了个“写”的动作,又指了指心口。
“他们在写东西,用血。”她眯眼,“写什么?”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展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苏家漕银”“北境暗道”“二皇子密令”……
她看完,笑了。
“不是求救。”她说,“是证据。”
她把布收进袖中,对老者说:“今晚子时,渡鸦巷口,放十只鸽。每只带一页。”
“官差巡逻。”老者开口,声音沙哑。
“那就让他们巡逻。”她把机关木鸟递过去,“你带着它。它飞,你们跟着飞。”
老者接过鸟,点头。
她转身要走,忽觉腕骨一烫。玄铁镯发烫,像被火烤。
她撸起袖子,黑线又浮现,这次不是冲心,而是沿着经络游走,在掌心画出一个新符号——一只鸟,嘴里衔着半朵茉莉。
她盯着那符号,忽然将银丝缠上拇指,按在木鸟腹中。
丝线一震,鸟腹机关“咔”地一声,弹出一小块玉片。
她拿起一看,是半块双鱼玉佩,边缘刻着细密符文。
“原来谢无涯把玉佩嵌在了鸟里。”她低笑,“这藤,不光长牙,还带刃。”
她把玉佩收好,对阿蛮说:“通知所有人,今晚行动。十只鸽,十页血书,全往御史台飞。”
“若被截下?”阿蛮问。
“那就让截的人,亲手把证据送到御前。”她把银丝绕紧,指尖一挑,“我倒要看看,谁敢烧。”
她走出巷子,阳光刺眼。她抬手遮了遮,袖中银丝微微发烫。
忽然,她停下脚步。
前方街角,一只白羽鸽正扑棱着落地,脚上竹筒晃了晃,掉出一张纸。
她走过去,捡起纸条。
上面写着:“陈大人今晨暴毙,死前烧毁所有私信。”
她看完,把纸条折成方胜,塞进药囊。
然后从袖中取出机关木鸟,放在掌心。
“该你了。”她说。
她按下机关,木鸟振翅飞起,直冲皇城。
她站在街心,银丝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风吹起她的袖口,玄铁镯贴着腕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