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阿蛮抱着拨浪鼓进来,递上一张字条:“城西药铺昨夜焚毁,无人生还。”
沈知微接过字条,看也不看,撕成四片,投入药炉。火苗一跳,灰烬卷起,像一只飞蛾扑灭。
“烧得干净?”她问。
阿蛮点头,打出手语:“地窖炸了,火药引燃,整条街塌了半边。”
“那根线呢?”她指了指银丝,“有没有顺着它找到母桩?”
阿蛮摇头,从拨浪鼓底取出一小截烧焦的木片,递给她。
她接过,指尖一捻,木片碎成灰。她将灰放入试毒碟,再滴入一滴“断念散”溶液。
灰遇液泛青,浮出半道残纹,形如锁链断口。
“断了。”她冷笑,“有人先一步毁了母桩。”
她将残灰倒掉,重新研磨银丝,加了半滴血,绘出新的共振图谱。这一次,她把图按在玄铁镯上。
镯面发烫,黑线自腕骨升起,沿经络游走,在她掌心画出一个符号——半朵茉莉,三瓣带刺,中心一点红。
她盯着那符号,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萧景珩给的玉牌,翻到背面。
玉牌背面本无纹,此刻竟浮出同样符号,与她掌心印记完全吻合。
“原来……”她低语,“你也在用这频率。”
她将玉牌收回,银丝缠上指尖,轻轻一绕。
药炉火光跳了一下,映得她半边脸明半边脸暗。
她忽然起身,走到墙角,掀开一块松动的砖,取出一个铁盒。盒中是三根完整的银针,针身刻着细密符文,是她三年前破解《百草毒经》第一重时所制。
她将“断念散”溶液滴在针尖,符文泛出微光。
她把针收回盒中,合上盖子,重新埋入墙内。
阿蛮打出手语:“还要查吗?”
她摇头:“不用了。他们烧铺子,是怕我顺藤摸瓜。可现在——”她抬起左手,银丝在指间绕成一个圈,“藤是我种的。”
她走到桌前,铺开一张新纸,提笔写下三行字:
一、傀儡银丝含蛊引频率,可干扰情蛊;
二、茉莉香脂为控线媒介,施术者必近身;
三、母桩已毁,但残纹指向流云门旧址。
写完,她将纸折成方胜,塞进拨浪鼓夹层。
“送去城南老茶馆。”她说,“交给穿灰布衫、拄竹杖的老头。”
阿蛮接过鼓,点头出门。
屋内只剩她一人。她坐在灯下,取出“断念散”瓷瓶,倒出最后一厘粉末,放在舌尖。
苦中带腥,腥后回甘。
她闭眼,任药力扩散。玄铁镯不再发烫,反而冰凉,像一块沉在水底的铁。
她忽然睁开眼,从袖中抽出银针,反手刺向肩后。
针尖挑出一粒极小的黑点,像虫卵,又像药渣。
她将黑点放入试毒液,液面立刻沸腾,泛出紫烟。
“跟踪蛊。”她冷笑,“还真敢下。”
她将蛊卵碾碎,混入“断念散”粉末,重新装瓶。
瓶身“茉莉烬”三字,在烛光下微微发亮。
她将瓶放入药囊,拍了拍雪貂的头。
“下次,别让他们靠近我三步内。”
雪貂点头,钻回床底。
她吹灭灯,坐在黑暗里,指尖绕着银丝,一圈,又一圈。
窗外,夜风拂过屋檐,拨浪鼓轻响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