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勤快。”他说完,转身要走。
她没拦,而是走到石阶前,故意把剩下半碗冷茶泼了出去。茶水在青石上蔓延,勾出一个奇特的纹路——三横一竖,末端带钩,正是北狄祭文里的“盟”字。
她蹲下身,假装擦拭。
眼角余光看见他脚步微顿。
一片梧桐叶随风落下,正好盖住那个字。他弯腰拾起,指尖在叶面轻轻划了三下。
三下,是北狄药师间“收到”的暗语。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
两人没再说话,一个往东,一个回西。
回到冷院,她立刻取出狼牙哨,放在灯下细看。骨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古语,她对照毒经边注,一字字译出:
“血契未断,子归其位。”
她指尖一顿。
这不是军令。
是认亲。
她将哨子翻过来,发现背面还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人刻意划过。她用银针尖轻轻一挑,裂痕中掉出一点暗红粉末。她捻起一点,放在舌尖。
苦中带腥,是干涸的血。
她忽然想起昨夜珠扣发烫的时机——正是萧景珩离开后不久。
这发烫不是巧合。
是感应。
她取出双鱼玉佩,将狼牙哨并排放在桌上。玉佩静止不动,但当她割破指尖,滴血于哨口时,玉佩边缘忽然泛起一丝红光,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她盯着那道光,忽然明白了。
萧景珩给她的不是线索。
是测试。
他在试她能不能读懂这哨子,能不能认出这血,能不能听懂那声低鸣。
而她回应了。
她把所有东西收进暗格,取出一张新纸,写下四个字:“鱼已近海。”
然后将纸条折成小方,塞进药炉夹层。
阿蛮进来时,她正往炉里添柴。
“小姐,西角门的地砖我重新封好了。”
“加锁了吗?”
“加了三道,还埋了蚀骨丝。”
“好。”她点头,“从今天起,每夜子时,你在门口放一碗鹤顶红茶。”
“为什么?”
“等狼来喝水。”
阿蛮愣住。
她没解释,只从袖中取出那枚珠扣,放在掌心。
珠扣又开始发烫。
她握紧它,走到窗前。
风从西边吹来,带着茉莉与雪松的气息。
她抬起手,隔着窗纸,轻轻敲了三下。
窗外,一片落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飞向西角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