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在劳动村是最大的姓,宗族观念向来很强。
这些闻讯赶来的王成文叔伯婶娘们,平日里大家都不宽裕,在钱财粮食上帮衬不了这孤儿寡母,甚至背后也可能会议论几句王寡妇的不是。
但宗族的团结,有时候恰恰体现在这种微妙之处——自家人关起门来说什么是一回事,可若是有外姓人编排或者欺负他们王姓的媳妇,那绝对不行!
这关乎整个家族的脸面,在不损害自身重要利益的前提下,这种团结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更何况,王寡妇这半年来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过了,大家看在眼里。
你说完全不眼红,那是假的,背后嚼舌根的自然也有。
可这话,他们王家人自己能说,外人来说,那就是打整个王姓家族的脸!
随着王成文跟着李向阳干活,家里有了稳定进项,之前那些或多或少接济过王寡妇家的族人,也多少得到了她家的回馈——或是一碗荤油,或是一点鱼、一点肉。
尤其最近,村里老井泛浑,一个个都来王寡妇家的压水井打水不说,加上王成文开始用铁丝套野兔野鸡,按照王寡妇的安排,宗族里的叔伯几乎送了个遍。
别看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值不了几个钱,旁人也想学着去套,可谁家舍得花几块钱买铁丝?
更何况,这事涉及到李向阳,他们不少人都通过卖黄鳝和鱼给李家,赚了些钱的……
甚至那压水井,他们也都知道,是李向阳帮着打的!
这种盘根错节的利益和人情交织在一起,此刻便化作了同仇敌忾的气势。
“啥情况?敢上门欺负我们王家人了?”
“谁给你的权力随便污蔑人清白?”
“玉琴别怕,哥嫂们都在!”
七嘴八舌的质问声、维护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人头攒动,群情激愤。
两个县里来的干部被围在中间,脸色发白,彻底被镇住了,哪还有刚才审问时的半点威风。
就在场面几乎要失控之际,院坝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都嫑吵了!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来人正是村长赵青山。他接到王成武的报信,立刻便赶了过来。
作为一村之长,他在村民中还是有一些威信的,喧闹声顿时小了下去,围着的人群也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赵青山沉着脸挤到人圈中间,先扫了一眼王寡妇和还拿着锄头的王成文,又看了看两个明显慌了神的县里干部,语气沉稳地开口:
“两位领导,我是劳动村的村长赵青山。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沟通。”
那年轻的组织干事见来了个管事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裤裆还湿着,急忙指着王寡妇告状:
“赵村长,你来得正好!我们是县林业局下来调查情况的!就是这个宋玉琴,我们正常问话,她不但不配合,还拿开水泼人!你看我这身上……还有这些村民,想干什么?围攻国家干部吗?”
他想先声夺人,当场扔出了一堆大帽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王寡妇立刻尖声反驳,眼泪说来就来,拍着大腿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