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到临窗的雅座,李向阳这才提出正事,说想请韩老板帮忙给亲戚联系个学开车的地方。
韩老板呷了口茶,笑道:“向阳啊,要是别人问,我可能还得装腔作势拿捏一下,跟你我就直说了,运输公司的领导是我多年的老哥们!想直接进去开车,可能还费点周折,只是当个学徒,一句话的事!”
李向阳知道韩老板门路广,却没想到这么容易。
他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大大方方地道:“韩叔,那这坛酒就当送您的,别提钱了,生分!”
韩老板却摆摆手:“一码归一码。上次那坛就是你送的,结果被人强买了,按说钱就该给你,那天来店里没那么多周转就没提。”
他沉吟了一下,“这样,我也不跟你见外了,说好的一千一,给你结了,上次那坛酒先不提了,要不咱俩又要扯半天!你这亲戚,学车包在我身上!后续要是想进运输公司,我再使使劲!”
见他这么说,李向阳也不再虚套,接过韩婷婷递过来的钱直接揣进了兜里,笑道:“韩叔,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日子长着呢,以后有啥需要,您尽管开口!”
“嗐!就等你这话了!”韩老板笑着压低声音:“有机会,再弄副豹子或者猞猁骨头,现在这东西,紧张得很!”
从望江楼出来,李向阳又赶往秦巴行署大院。
他倒没打算找江主任。
给门房老爷子递了根烟,说自己是江主任的乡下亲戚,有点事,麻烦叫一下司机小刘。
听说是江主任的亲戚,老爷子明显的眼神一凛,冷冷地看了李向阳一眼。
又听他说要找“司机小刘”,这才脸色缓和了些,不敢怠慢,连烟都没接,赶紧叫来个巡逻的勤务兵去里面找人。
等待期间,老爷子解释了一句:“现在冒充领导亲戚的多的很,告状的、喊冤的,一天能把人烦死!”
李向阳见这话不好接,只好笑了笑。
小刘很快出来,老远就笑着伸出手:“向阳同志!正念叨你呢!昨天的接待,几位客人非常满意,领导也夸你安排得好!”
李向阳也笑着开起了玩笑:“我就怕你刘哥不满意,这不,专门来给你送点肉,表表心意。”
“送肉?”小刘一脸诧异。
李向阳压低声音,坦诚道:“昨晚他们几位都客气,我也不好单独给你。所以特意挑了两扇最嫩的野猪肉,你和江主任一人一扇,没多少,就是个心意。”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一扇,你要是方便,就转交给那位周建安同志?要是不方便,他那一份也归你!”
小刘稍作推辞,见李向阳真情实意,便道了谢,高兴地收下了,并表示周建安那边会试着联系。
辞别小刘,李向阳又晃到了县供销社。
他停好车,却没急着进去。
进城次数一多,他也清楚了,供销社和电影院中间那小巷子,就是个倒腾票证的黑市。
国务院“除花布和纯棉白布外,其他布匹免收布票”的消息,李向阳一个礼拜前就从收音机里听到了。
他摸进黑市是打算买一张手表票。
江主任给的三张票,怎么分都少一张,不如再添一张,哥嫂、赵洪霞和自己一人一块,正好。
巷子里光线昏暗,人影绰绰。
就在他感叹着这一天“太顺了”,刚踱进去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突然脖子一紧,衣领猛地被人攥住,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扯得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