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上的光,映在沈妄脸上,没有一点暖色。
客厅里的秦彻,翻了一页书。
穿着简单的白色居家服,锁骨上那块洁白的纱布格外显眼。
他太安静,太顺从了。
这份顺从像一根看不见的毒刺,精准地扎在沈妄的神经上。
沈妄看得烦了。
“啪,”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亲手把秦彻拖了进来,现在却感觉自己也被困在了里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声音突兀,刺耳。
沈妄走到玄关,对讲屏幕上是一张老人的脸。
林伯。
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眼角的皱纹和眉宇间的疲惫,还是泄露了他的状态。
沈妄按下了开门键,没有说话。
林伯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在离沈妄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越过沈妄,朝客厅里看了一眼。
秦彻没有回头,连翻书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林伯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妄,微微躬身。
“沈先生。”他的声音干涩而平静。
“按照您的吩咐,秦彻名下最后一部分私人物品和产权文件的交接手续,已经全部办妥。”
“放桌上。”沈妄的声音没有起伏。
“是。”
林伯走到客厅的茶几前,将公文包里的文件一一取出,整齐地码放在桌面上。
厚厚的一叠,代表着一个商业帝国最后的残骸。
他放下最后一份文件时,手腕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叮啷。”
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
一把黄铜钥匙从文件夹的缝隙里滑了出来,掉在深色的茶几上。
林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整理好文件,再次朝沈妄的方向躬了躬身。
“我的事情办完了。”
说完,他转过身,没有再看秦彻一眼,迈着沉稳但略显僵硬的步伐,离开了这座囚笼。
门在身后合上。
沈妄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那把钥匙上。
一把很老的钥匙,最普通的那种,黄铜的材质因为岁月而显得黯淡无光。
和桌上那些价值连城的文件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像个笑话。
沈妄走过去,本想随手将它扫进垃圾桶。
当指尖触碰到钥匙的瞬间,动作却停住了。
冷。
他把钥匙捏起来,拇指无意识地在钥匙头部摩挲,摸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划痕。
很细微,不规则。
脑子里“轰”的一声,一个画面闪过。
大雨天,湿滑的水泥台阶,他抱着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袋里的钥匙串甩了出去。
捡起来的时候,公寓钥匙上就多了这么一道划痕。
一模一样。
沈妄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了。
为什么……
大学时公寓的钥匙,会在这里?在秦彻的私人物品里?
他猛地拿起手机,对着那把钥匙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守密人”网络中的一个号码。
信息只有一行字。
“查这把钥匙的地址,立刻。”
他站着没动,攥着那把钥匙,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一点点变热。
抬起头,视线穿过空旷的客厅,落在那个依旧在安静看书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