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才彻底迷失在那个霸道而温柔、带着不容拒绝意味的亲吻之中,心防尽碎,浑身瘫软得像一汪融化的春水,所有的挣扎与坚持都土崩瓦解。
满心的委屈、羞愤、以及那难以言喻的悸动,似乎都快要被那个绵长而炽热的吻给奇妙地融化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今夕何夕,忘了所有的烦恼与危险。
感官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拥抱,那份气息,那片令人眩晕的温热。
然而,乔峰这石破天惊、蕴含着焦急与力量的敲门声,像是一盆来自冰窟的冷水,毫无留情地兜头浇下!
将她从那迷离恍惚、心跳加速的梦境中,狠狠地、粗暴地拽回了冰冷而尴尬的现实!
“大……大哥?!”
阿朱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方才的绯红与热度瞬间逃逸得无影无踪。
她下意识地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段誉,那双刚刚还水波荡漾、迷离如雾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与慌乱,还有一丝被“捉奸”般的无地自容。
怎么办?
怎么办?!
大哥就在门外!仅一门之隔!
若是让他看到……看到自己和段誉……在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而且自己还云鬓散乱,衣衫不整,唇瓣红肿,气息不稳……
阿朱简直不敢再细想下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羞耻感攫住了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颤抖着双手整理着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襟,试图恢复些许体面,同时对着门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细若游丝。
“大……大哥……我……我没事!”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心虚,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剧烈的颤音,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这像是“没事”的样子。
门外的乔峰,耳力何等惊人,将这其中的惊慌听得真真切切,心中的疑虑瞬间攀升至顶点。
“声音不对!中气不足,惊惶失措!”
乔峰心中疑窦更甚,虎目一凝,几乎断定房中必有变故,很可能是歹人正以阿朱性命相胁,才让她不敢直言!
他更加确定,阿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阿朱妹子,莫要害怕!你若有危险,就大喊一声!大哥这就破门而入,救你出来!”
乔峰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雷霆炸响,蕴含着无匹的决断与力量,说话间,他已将蒲扇般宽厚的手掌按在了单薄的门板之上,雄浑无匹的内力,沛然涌动,蓄势待发,那木门眼看就要化为齑粉!
“别!不要!”
阿朱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晕厥过去,失声尖叫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她心里清楚无比,若是再不想办法稳住门外关心则乱的大哥,以他那刚猛无俦的性子,真的会毫不犹豫一掌劈开这房门!
到得那时,眼前这般景象被撞破……自己就真的没脸见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房门即将破碎之际,一只温暖而稳定的手掌,忽然从身后伸了过来,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轻轻捂住了她冰凉而颤抖的唇。
同时,一股清冽而熟悉的男子气息,凑到了她敏感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
段誉那带着一丝奇异镇定、甚至隐含戏谑的低笑声,如同催眠的魔咒般,清晰地钻入她嗡嗡作响的耳朵。
“别怕。”
“有我在。”
“让他进来,正好。”
“让他亲眼看看,岂不省了许多口舌?”
“你……”
阿朱被他这番没皮没脸、胆大包天的话气得眼前发黑,差点真的晕过去,隔着他温热的手掌发出一声模糊而急促的呜咽,又羞又急之下,用力地、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仿佛要将所有的惊慌与嗔怒都发泄在这一脚上。
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
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性命攸关,他居然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说这种混账话!
段誉脚上吃痛,却仿佛毫不在意,反而从胸腔里发出低沉而愉悦的轻笑,笑得更加欢畅,似乎极为享受她此刻又急又怒、拿他毫无办法的娇俏模样。
他松开捂住她嘴唇的手,反而更紧地揽住她的腰肢,凑到那滚烫得快要燃烧起来的耳垂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极低极快的语速,飞快地说道:
“傻丫头,慌什么。”
“听我的,稳住他。”
“就说你做噩梦了,刚被惊醒,吓到了。”
“声音放平稳些,莫要颤抖。”
“快!照我说!”
阿朱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心乱如麻,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听到段誉这番快速而清晰的指令,也来不及细想其中是否还有别的捉弄意味,几乎是本能地依言而行,拼命稳了稳狂跳的心神,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尽力用一种略显沙哑、仿佛刚睡醒的声调高声喊道:
“大哥!我真的没事!”
“我……我方才做了个极可怕的噩梦,被惊醒了,心慌得厉害,所以才叫了一声!”
“惊扰到大哥了,让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这番话,阿朱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得能烙熟鸡蛋,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