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德的手停顿了一秒。远处传来执法官的哨声，和凯特琳呼喊他名字的声音。他迅速完成拆弹，最后看了眼金克丝苍白的脸，将那颗水晶塞回她口袋。
\"是的，爆爆。\"他轻声回答，尽管知道她听不见，\"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小射手。\"
说完，他转身没入阴影中，就像多年前离开祖安时一样，没有告别。
凯德的身影如同滴入墨水中的血珠，他肩上的金克丝如同沉睡的小猫一般安详，转瞬间便被黑暗吞噬殆尽。身后凯特琳的呼喊声、执法官杂乱的脚步声、金属靴撞击地板的脆响——所有的喧嚣都被他抛在脑后，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他的皮靴踏过演讲厅地下管廊的积水，溅起的污水在墙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这条密道还是四年前他和维克托一起设计的，为了应对紧急疏散。当时杰斯还开玩笑说这是多此一举，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指尖划过潮湿的墙壁，凯德感受着海克斯能量在血管里流淌的细微震颤。七个植入点同时发着幽蓝的光，像是黑暗中的狼瞳。四年前第一次植入手术时，维克托曾说这种能量会改变他的dNA。现在看来，改变的不只是基因。
\"皮城享受得够久了...\"
拐角处的应急灯管忽明忽暗，照亮了他腰间别着的那颗海克斯水晶——从金克丝手中截获的那颗。纯净的蓝光在劣质玻璃管中流转，像被困住的精灵。
管道尽头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凯德停下脚步，从内袋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齿轮钥匙——这是当年祖安人偷渡到皮城的一条秘密通道，皮城人永远不愿意低下头颅看看他们所谓的隔离政策有多么可笑。钥匙插入墙上的检修面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随后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露出外面腥臭的夜风。
凯德站在高塔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连接两城的铁桥在左侧灯火通明，巡逻队的探照灯像贪婪的舌头般来回舔舐着桥面。而右侧——
右侧是祖安。
没有华丽的灯光，没有整齐的街道，只有一片在毒雾中若隐若现的零星灯火，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夜风送来熟悉的臭味：炼金废料、腐烂的鱼肉、还有永远散不去的微光药剂甜腥。
凯德握紧了水晶。四年前他来到皮城时，杰斯曾真诚地对他说：\"海克斯科技会造福双城的每一个人民。\"当时他天真地以为，海克斯科技能成为连接两城的桥梁。现在他明白了，有些鸿沟只能用火焰填平。
\"该轮到祖安了。\"
纵身跃下的瞬间，海克斯植入点同时亮起刺目的蓝光。凯德感受着下坠时呼啸的风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即将坠入毒雾的前一秒，凯德瞬间变成了狼人模样，不如之前的巨大而蛮横，但是在海克斯科技的控制下拥有了难得的理性。
如同一颗逆向的流星，凯德朝着祖安最黑暗的腹地坠去。在他口袋里，那颗水晶正与七处植入点产生共鸣，发出近乎哭泣的嗡鸣。
深渊张开怀抱，迎接它迷途的孩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