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里,潮湿的霉味与酒馆特有的麦酒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墙皮剥落的缝隙间渗出可疑的水渍,在斑驳的砖面上勾勒出扭曲的纹路。麦罗像只壁虎般紧贴在起皮的木门上,他手里攥着的简易窃听器正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那是用废弃的铜管、齿轮和半截电子传导线拼凑而成的蹩脚货。
\"嘘——\"麦罗突然竖起沾着机油的手指,蜡黄的门漆沾了他满手。他左耳死死压在装置上,右耳不自觉地抽动着,\"老范在说'证据'什么的...\"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嘴角的伤口随着说话的动作又渗出血丝。
安琪儿倚靠在渗水的墙边,双手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环抱着躁动不安的爆爆。少女的蓝发辫子早已散开,凌乱的发丝间还沾着可疑的粉末,散发出微弱的火药味与尘土气息。她的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将本就破烂的布料揉出更多皱褶。安琪儿用右手轻抚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她的机械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调节着焦距,瞳孔中流转的蓝光在爆爆沾满烟灰的小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走廊尽头的煤气灯突然爆出一个火花,照亮了克莱格惨白的脸色。他正用牙齿撕扯着绷带,试图包扎手臂上那道面积较大的伤口。每一次动作都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墙角的阴影里,凯德像尊雕塑般静立不动。他的右手始终按在\"终言\"的枪柄上,皮革手套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煤油灯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将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旧伤疤映得格外狰狞。
凯德的目光在克莱格和麦罗身上来回扫视。两人衣服上的裂口和淤青明显不是爆炸造成的——那些伤痕边缘太明显,像是拳头留下的。他蹲下身,手指轻轻点了点克莱格脸上的淤青:\"说说?\"
克莱格缩了缩腿,声音压得极低:\"回来的路上...德卡带人堵了我们。\"他不安地瞥了眼紧闭的木门,\"他们盯上了我们从上城带回来的东西...\"
\"然后你们就干了一架?\"凯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东西丢了。\"克莱格沮丧地低下头,\"虽然把那群混蛋打跑了...\"
靠在门上的麦罗突然嗤笑一声:\"要不是爆爆没守住包——\"
\"你瞎讲!\"爆爆猛地从安琪儿怀里挣出来,眼睛瞪得溜圆,\"明明是那个家伙追着我跑,你们都来不及帮我!\"
凯德一把按住即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目光锐利如刀:\"行动前,消息确定没泄露?\"
克莱格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突然打了个寒颤:\"除非...除非小不点他...\"话没说完就自己摇了摇头,\"不,不可能。\"
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灌进一阵冷风,吹灭了墙上的煤油灯。黑暗中,凯德缓缓站起身,腰间的\"终言\"左轮在阴影中泛着冷光。他望向紧闭的木门,又看了看满脸不安的爆爆,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等范德尔出来再说。\"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安琪儿的机械义眼发出轻微的嗡鸣,切换成了战斗模式。远处,皮城的警钟声隐约可闻。
范德尔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来,每一步都像重锤一样敲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颤动。
麦罗原本正紧贴着门边,紧张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听到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像触电一样猛地弹开,身体差点失去平衡,撞到身后的煤油灯。煤油灯摇晃了几下,火苗也跟着跳动起来,险些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