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祠堂里,赤瞳举起染血的星纹玉,对着月亮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就算影渊被灭,我还有双魂血月!
苏晚竹,你以为赢了?
等月亮变成血红色......
月光突然暗了一瞬。
赤瞳抬头,看见月轮边缘渗出一丝暗红——那是双魂血月仪式启动的征兆。
他指尖的星纹玉泛起妖异的光,可就在他要念出最后咒语时,祠堂外传来清越的笛声。
那笛声像一把淬了蜜的剑,刺破了血色月光。
赤瞳浑身一震,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陆夫人也是用这样的笛声,引他父亲走进影渊陷阱......赤瞳的瞳孔在月光下缩成针尖。
他望着那半块金箔糖,喉结剧烈滚动——二十年前陆夫人引他父亲入陷阱时,腰间挂的正是这种西域蜜金糖。
甜腻的香气混着香灰味钻进鼻腔,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惨叫:那女人的笛声里......藏着糖的味道......
他踉跄后退半步,染血的星纹玉在掌心硌出红痕。
双魂血月的暗红已经漫过月轮三分之一,只要再坚持半柱香——可他的指尖突然泛起冰碴,经脉里的能量像被人攥住线头的丝线,正顺着金箔糖的方向疯狂抽离。
晚竹,看他的手。陆昭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他臂弯的晶化银纹已褪至腕骨,却仍用未恢复的右手将苏晚竹护在身后。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赤瞳手背浮现出淡金色光痕——那是净世莲光网残留的纹路,像根细链子,将赤瞳与地上的金箔糖连在一起。
影渊被灭,他的能量源断了。苏晚竹舔了舔发咸的唇角,净世莲在识海深处嗡嗡作响,现在他不是在吸收,是在被......
被我们的光吞噬。陆昭突然笑了,指腹轻轻蹭过她鬓角的碎发。
他掌心还留着方才光网交织时的温度,就像当年荒星上,我们用篝火逼退辐射兽——黑暗越想靠近光,就越会被光灼伤。
赤瞳突然发出闷吼。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星纹玉在指缝间迸出火星,可那些本该涌入他体内的暗能,此刻正顺着金箔糖的光链倒灌回去。
他脖颈青筋暴起,眼球布满血丝,终于意识到那半块糖根本不是巧合——是陆昭早将净世莲的光种进了糖里,是苏晚竹故意把糖藏在陆夫人牌位下,是他们用最甜的陷阱,等他自己撞上来。
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他踉跄着扑向供桌,却在触到金箔糖的瞬间被烫得缩回手。
光链突然绷直,他整个人被扯得跪了下去,额角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双魂血月......双魂血月是天命!
天命不可违——
天命?苏晚竹向前一步。
她的裙角扫过满地香灰,净世莲的金光从心口印记渗出,在她身周织成半透明的光晕,荒星上我被辐射兽追着跑了三天三夜时,天命说我该喂兽;被流民抢光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时,天命说我该饿死。
可我偏要活,偏要活得比谁都好——她弯腰拾起金箔糖,糖纸在月光下泛着暖黄,就像现在,偏要让你这所谓的天命,碎在一块糖上。
陆昭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两人掌心的温度交叠,晶化银纹与净世金光同时亮起,在他们之间凝成一道光茧。
赤瞳望着那光茧,突然想起影渊被摧毁前的最后画面——陆昭的记忆里没有仇恨,只有糖纸的脆响、姜糖的暖、莲花灯的蜜渍。
原来最锋利的武器,从来不是怨恨,是那些被他不屑一顾的、甜得发腻的温柔。
以净世为名,以逆命为证——苏晚竹的声音清越如钟。
净世终誓,即刻生效!陆昭的尾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光茧突然炸裂成刺目白光。
赤瞳下意识抬手遮眼,却看见那白光穿透祠堂穹顶,直入血月中心。
影渊残留的黑雾在白光中发出尖叫,像被火烤的蛛丝般簌簌碎裂。
他感觉体内的暗能被抽取得更快了,骨骼发出咔咔的断裂声,连魂魄都在被一点点扯成碎片。
不——!他的嘶吼卡在喉咙里。
最后一刻,他看见黑莲的虚影从血月中浮现。
那是他用影渊残魂养了二十年的恶念,此刻却垂着眉眼,指尖轻抚过他眉心:命运......终究还是败给了爱。
话音未落,赤瞳的身体开始透明。
他望着地上那半块金箔糖,突然想起陆昭书房暗格里整盒的蜜金糖——原来不是怪癖,是他在每个可能的角落,都藏着对抗黑暗的甜。
轰——
祠堂大梁轰然断裂。
苏晚竹被陆昭一把拽进怀里,碎木片擦着她耳际飞过。
她抬头时,正看见血月表面裂开蛛网状的裂痕,暗红月光像漏了的染料,顺着裂缝滴滴坠落。
镜像空间的边缘开始扭曲,远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那是两个世界重叠处的屏障在崩塌。
晚竹?陆昭的声音突然发虚。
苏晚竹这才发现他后背全是血——方才替她挡木片时,他晶化未完全的右臂又裂开了口子。
她想摸帕子给他止血,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在泛白,净世莲的力量几乎被抽干。
糖......陆昭突然笑了,从怀里摸出半块没吃完的蜜金糖。
糖纸边缘有点皱,是今早她硬塞给他的,还没还你。
苏晚竹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听见镜像空间崩塌的轰鸣,看见陆昭的脸在扭曲的光影里忽远忽近,却清楚地捕捉到他指尖的温度——那是比任何光都温暖的、活着的证据。
血月的裂痕越来越大,有细碎的星光从裂缝里漏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