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星芒的微痒拂过苏晚竹的睫毛,她仰头望着天际流动的银线,后颈的守魂痣突然烫得惊人。
那星图的轨迹——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用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一笔一画描摹的符号。
当时她才三岁,只记得母亲染着药渍的手冰凉,却在她掌心跳动着说:晚晚,等你长大,抬头看天,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陆昭。她的声音发颤,无意识攥紧他的手,另一只手已去摸腰间的牛皮囊。
那是她在荒星用兽皮缝的,装着母亲留下的旧笔记——当年被周氏塞进驱邪符时,她偷偷藏进了夹层。
牛皮囊的搭扣轻响,泛黄的纸页被夜风掀起一角。
苏晚竹指尖抵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画满星轨图,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痕迹,是母亲咳血时溅上的。
此刻夜空中的星芒正沿着纸页上的线条流动,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与笔记上的墨迹完美重合。
是母亲的。她喉间发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陆昭右眼中的金芒突然剧烈翻涌,像是有活物在眼底挣动。
他下意识将苏晚竹往身后带了半步,另一只手按上腰间鎏金佩刀,声音低哑:晚竹,这星图在共鸣。他喉结滚动,指腹轻轻蹭过她发顶,它在引我们去某个地方——或者说,等我们来开启什么。
话音未落,地窖方向传来细碎的响动。
青墨佝偻着背从阴影里钻出来,白发散乱地黏在泛青的脸上,左手扶着墙,右手举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
他每走一步,关节都发出的声响,像是锈住的齿轮勉强转动:三、三姑娘......
苏晚竹转身时,石板上的符文突然泛起幽蓝的光,与夜空中的星芒遥相呼应。
青墨踉跄着靠近,将石板塞进她怀里,指节因用力而凸起成青白的骨节:老奴当年在纯血盟当账房,偷看过他们的密库。
这是星轨罗盘,能......能解析星图的能量流向。他枯瘦的手指点在石板边缘一个蛇形符号上,这里,是封印点。
苏晚竹低头,发现石板上的蛇形纹路正随着星图的流动而蠕动。
她将笔记覆在石板上,三者竟严丝合缝地重叠——母亲的字迹、星轨罗盘的符文、夜空中的星芒,像三把钥匙同时插进锁孔。
轰——
她体内突然泛起灼热的暖流,守魂痣、玉佩、陆昭掌心传来的帝魂之力,同时在血管里翻涌。
星图的银线突然加速流动,汇聚成一道光束,直直照向苏家祠堂方向。
陆昭的佩刀地轻鸣,他望着光束方向,金瞳里的躁动却渐渐平息,转而浮起冷硬的警惕:祠堂地下有东西。
苏晚竹攥紧石板,指腹触到母亲笔记上的一行小字:星轨归位时,祠堂第三块青石板下,藏着苏家与皇族最后的契约。她抬头看陆昭,眼底的水雾已被滚烫的光替代:去祠堂。
我在。陆昭抽刀出鞘,刀身映着星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捏,别怕。
青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几乎弯成虾米。
他望着两人走向祠堂的背影,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释然,又有些痛楚——当年他为保苏家秘密,不得不参与周氏的驱邪局,将小小姐送去荒星。
如今星图现世,或许......能赎了当年的罪?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卷起几片枯叶掠过青墨脚边。
他猛地抬头,望向苏家后院的围墙。
那里的梧桐叶正簌簌作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
他嘶哑着喊了一声,却只听见自己的回声。
祠堂的门在前方吱呀作响,苏晚竹回头看了眼青墨的方向,耳尖微动——她好像听见了瓦片轻响。
但陆昭的掌心正覆在她后颈,温暖的触感让她暂时压下疑虑。
走吧。陆昭轻声说,刀身的寒光劈开夜色,无论后面有什么,我替你挡着。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祠堂门后,青墨扶着墙慢慢蹲下。
他望着夜空中仍在流动的星图,突然听见后院方向传来极轻的一声,像是刀刃出鞘的脆响。
(苏家后院的梧桐树上,一道黑影正缓缓直起腰。
他手中的晶化匕首泛着幽蓝的光,在星芒下折射出冷冽的弧度。
)梧桐叶的簌簌声里,银狼的冷笑像淬了冰的刀尖。
他屈指摩挲着晶化匕首的柄,幽蓝光芒在掌心流转成诡谲的弧——这是血月夫人用荒星最深处的辐射晶核锻造的武器,能穿透苏家祠堂的防御结界。
此刻他望着祠堂门后那两道交叠的影子,喉间溢出极低的嗤笑:苏三姑娘以为靠星图就能翻局?
夫人要的,是她带着秘密死在真相前。
晶化匕首离手的瞬间,空气里炸开一声锐响。
青墨正扶着墙咳嗽,浑浊的眼猛地睁大,喉间的腥甜还没来得及涌上来,便见那抹幽蓝破风而来,目标正是他凹陷的咽喉。
他想躲,可发僵的膝盖只来得及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砖墙上,额角沁出冷汗——这把刀若是捅进来,他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苏家后院了。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