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突然翻涌得更厉害了。
陆昭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他后颈飞过,回头时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像是......银狼的晶化匕首?
与此同时,裂隙外部。
青墨的指甲缝里全是血。
他跪在地上,用染血的指尖在地面刻完最后一道符文,阵法突然发出刺目金光。撑不住了......他望着裂隙边缘不断渗出的紫雾,喉间溢出轻笑,当年老夫人让我守着这裂隙,说苏家的罪孽总要有人还......
他的话音被一声冷笑打断。
银狼站在五步外,晶化匕首的断刃在他掌心重新凝结。
他望着裂隙深处翻涌的金光,眼底闪过贪婪:苏家的秘密,血月夫人要,我也要。他抬脚迈进裂隙,身影刚触到紫雾,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金芒吞没。
下一秒——银狼的脚尖刚触到裂隙边缘的紫雾,整个人便被卷进漩涡般的金光里。
耳膜嗡鸣如战鼓,他本能地去抓腰间晶化匕首,却发现指尖触到的不是熟悉的冷硬刀柄,而是潮湿的石墙——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一间石砌密室中,霉味混着某种金属灼烧的焦糊味直往鼻腔里钻。
这就是苏家藏了百年的秘密?他扯了扯嘴角,靴底碾碎地上半片碎玉。
抬眼的瞬间,后颈寒毛根根竖起——正中央的水晶棺泛着幽蓝微光,棺中女子的脸与血月夫人有七分相似,却更冷,眉峰斜挑如刃,连眼尾的红痣都带着要割人的锐度。
醒了?女子的声音像冰锥敲在石壁上,银狼握匕首的手猛地收紧。
他看见女子的指尖在棺壁上划出金红纹路,那些纹路竟顺着他的靴底爬上裤管,你主子派你来偷什么?
星陨的传承?
还是我留在血月身边的影子?
血月夫人要苏家的......银狼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说不出二字——女子的目光扫过他的瞬间,他嘴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咳!
你到底是谁?
她的祖先。女子指尖轻点,水晶棺盖地裂开道缝,腐臭的紫雾裹着银狼的晶化匕首冲出来,而你,不过是个贪心的老鼠。
同一时刻。
苏晚竹的指尖还停在半空,方才母亲影像触碰她额头的余温还在。
记忆如潮水倒灌:十五岁那年冬夜,母亲咳得整床锦被都染了血,却强撑着把块羊脂玉佩塞进她掌心,阿竹,若有一日你见到二字......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截断,她当时只当是病中胡话,此刻却看清玉佩背面的刻痕——影后,星陨王朝最后的女帝谥号。
晚竹!陆昭的手掌重重按在她后心,金芒顺着经脉炸开,将她从记忆漩涡里拽出来。
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这才发现四周的紫藤花瓣正在崩解成黑雾,母亲的影像已化作点点金芒消散,那东西在抽你的魂!
苏晚竹这才察觉后颈守魂痣火辣辣地疼,低头时发现自己手背浮起青紫色血管,像被什么东西从体内往外扯。裂隙在收缩。她抓住陆昭的手腕,能清晰感觉到两人交缠的金芒正在变弱,刚才女帝说的星陨殿......
来不及了。陆昭的剑鞘重重磕在地上,玄色披风被黑雾掀起,你看那些紫雾——他指向裂隙深处,原本翻涌的紫雾此刻正往中心聚拢,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了拳头,有人在主动关闭裂隙。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黑雾最浓处,有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
那身影穿着苏家二房常用的月白绣金裙,发间的翡翠步摇是苏怜月上个月在族宴上炫耀的母亲遗物是......
别出声。陆昭的拇指按住她唇,另一只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方才在紫藤院与周氏幻象缠斗时,他分明用剑挑断了那幻象的喉管,可此刻这道身影的气息,竟比任何活人都更真实。
裂隙收缩的速度突然加快,石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苏晚竹感觉有股力量在拽她的脚踝,低头时发现那些曾啃噬她意识的紫雾锁链又缠了上来,这次锁链末端竟系着半块碎玉——与银狼方才碾碎的那半片严丝合缝。
昭,拉我!她反手扣住陆昭的手腕,金芒从两人交握处迸发,将锁链灼出青烟。
陆昭趁机拽着她往裂隙出口跑,可每跑两步,那道月白身影便更近一分。
直到他们离出口只剩三步,那身影终于转过半张脸——
苏晚竹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是张与她有三分相似的脸,眉梢挑得比她更狠,左眼角的泪痣在黑雾中泛着妖异的红。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苏怜月上个月在祠堂辱骂她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灾星也配姓苏?
晚竹?陆昭察觉她的僵硬,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正看见那身影抬起手,指尖凝聚的紫雾与苏晚竹后颈的守魂痣产生共鸣。
他的瞳孔骤缩,想起今早苏怜月借口送和解茶时,茶盏底那抹与紫雾同色的暗纹。
裂隙出口的金光突然大盛,青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快!
再晚就封死了!
陆昭拽着苏晚竹往前一扑,两人跌出裂隙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是水晶棺彻底碎裂的声音,还是苏怜月的冷笑,苏晚竹已分辨不清。
她趴在地上抬头,正看见裂隙边缘最后一缕紫雾被金光吞没,而那道月白身影,正站在裂隙核心处,缓缓转过剩下的半张脸。
苏晚竹望着那道熟悉的面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