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突然扑到操作台前,光屏在她指尖迸出火星:能量乱流浓度超标!
防御系统只能再撑两分钟——话音未落,整艘悬浮舟突然剧烈颠簸,苏晚竹被甩向舱壁,后腰撞在金属扶手上,疼得倒抽冷气。
她看见玄铁的佩刀落地,暗卫们的护甲撞成一片,却没一个人去捡武器,全都用身体护着舱角的通讯器——那里面存着三长老被囚禁的影像。
抓住!一只粗糙的手攥住她手腕。
熔岩不知何时挤到她身侧,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安全锁,工牌上的二字擦过她手背,烫得像团火。我闺女被关在风暴层最里侧,他喉结滚动,当年周氏把你流放时,我替三长老送过饯行饭,他往你包袱里塞了块桂花糕,说晚竹丫头最馋这个
苏晚竹的呼吸一滞。
记忆里那方绣着玉兰花的帕子突然浮现在眼前,帕角还沾着桂花碎——是三长老房里的老嬷嬷亲手包的。
她反手攥住熔岩的手腕,能摸到他脉搏跳得像擂鼓:我们会把他们都救出来。
到了!玄铁突然吼道。
悬浮舟地穿出风暴层,舱外的蓝光骤然收敛,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晶渊。
那是座倒置的山峰,岩壁上嵌满幽蓝的晶体,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
熔岩的图纸地展开,泛黄的纸页上画着盘根错节的纹路,最中央用血线标着魂祭阵三个字。
这是前朝封印幽冥的阵眼。熔岩的手指抚过图纸边缘的焦痕,要激活它,需要活人的魂火当引。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凝着冰碴,我来。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看见熔岩腰间的锻造锤在抖——那是他女儿出生时打的第一把小锤子,此刻正砸在他大腿上,一下又一下。不行。她抓住他手腕,你女儿还在等你——
她等的是能给她撑伞挡雨的爹。熔岩打断她,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要是我缩在后面,就算活着出去,也没脸见她。他抽出被苏晚竹攥紧的手,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拨浪鼓,这是我闺女百天,我在黑市用半块晶核换的。
要是......他把拨浪鼓塞进苏晚竹掌心,帮我给她,就说......就说爹给她赚了个大勋章。
舱外突然响起晶体崩裂的脆响。
玄铁的佩刀已重新握在手里,刀尖点地:阵眼在晶渊最深处,我带暗卫开路。琉璃扯下防护面罩,露出眼下青黑的痕迹:我调整了定位器,能锁定魂祭阵的波动。她冲苏晚竹笑了笑,发梢还沾着矿道的灰,你母亲当年封印幽冥时,用的也是这套定位系统。
苏晚竹的手指骤然收紧。
拨浪鼓上的红漆蹭在掌心,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攥着她手时,腕间那根金线的颜色。
她把拨浪鼓塞进衣襟,摸到母亲的玉牌——温凉的触感顺着血脉往上窜,在太阳穴处凝成刺痛。
晶渊内部比想象中更诡谲。
岩壁上的晶体泛着幽蓝荧光,地面流淌的液体却红得像血,踩上去会发出的腐蚀声。
苏晚竹的头痛越来越剧烈,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穿凤冠霞帔的女子跪在阵前,腕间金线渗出血珠;幽冥的黑雾裹住她的腰,她却笑得像春日里的桃花:阿晚,记住,你的血是光,不是灾。
你的血脉在共鸣。幽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像冰锥刺进耳蜗,你母亲用它封印我百年,现在轮到你......
苏晚竹猛地抬头。
晶核深处浮起道黑色身影,他的脸被黑雾笼罩,却能看清嘴角的笑——和苏怜月陷害她时的笑,和周氏在祠堂宣布克夫灾星时的笑,一模一样。
加入我。黑雾伸出手,触碰到苏晚竹手背的光纹时,金芒突然暴涨,你的血脉能让我挣脱封印,也能让你成为这星际的神。
那些伤害你的人,那些囚禁你家人的人......他的声音放软,像在哄孩子,我帮你碾碎他们。
苏晚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鲜血滴在发光液体里,溅起一串金红的泡。
她想起荒星雪夜里,陆昭用体温焐热她冻僵的手;想起天枢星桃林,他往她袖中塞桂花糖时,耳尖泛红的模样;想起方才他消散前,虚虚碰她发顶的温度。
我母亲说过。她闭了闭眼,调动体内翻涌的能量,光要自己攥紧,才不会被鬼抢了去。
咒语从她唇间溢出的刹那,整座晶渊剧烈震颤。
岩壁上的晶体纷纷炸裂,红色液体沸腾着卷起漩涡。
幽冥的黑雾被金芒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相——那是前朝帝王的残躯,眉心还嵌着苏晚竹母亲的玉簪。
你敢!幽冥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抬起手,黑雾凝成巨掌,直朝苏晚竹天灵盖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青色的光雾突然窜出。
陆昭的虚影比之前更淡,却挡在了苏晚竹身前。
他藏在衣襟里的糖纸飘落,荔枝的甜香混着血味,在空气里散成星屑。
别回头看我。他的声音带着细碎的裂痕,像块快碎的玉,继续前进。
幽冥的掌风裹着黑雾压下,陆昭的虚影开始崩解。
苏晚竹伸出手,却只抓住一把光屑。
那些星芒落进她掌心,融进金红的光纹里,像有人在她心口轻轻推了一把。
晶渊深处传来更剧烈的震颤。
琉璃的尖叫混着玄铁的怒吼,熔岩的锻造锤砸在阵眼上,迸出刺目的火星。
苏晚竹望着陆昭消散的方向,将染血的拨浪鼓攥得更紧。
她能感觉到,母亲的玉牌在发烫,陆昭的光屑在血管里流动,还有熔岩的工牌,正贴着她的皮肤,一下又一下,跳得像心跳。
黑雾巨掌即将落下的刹那,她闭了闭眼,朝着晶渊最深处,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