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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香破阴谋,蛊映真相(2 / 2)

他攥着的碎瓷片划破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红绸上,像朵开败的石榴花:\"我、我亲眼看见沈大人往香料里下毒!\"他拔高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破音,在满院宾客头顶炸开,\"上个月十五夜里,他揣着个青釉罐进了香房,我给老夫人送安神汤时撞个正着!

他说要往婚宴香里加三倍蛊粉,还说...还说要让苏姑娘的灾星名声坐实,让苏家的丝绸商路全烂在蛊毒里!\"

沈青崖的茶盏早碎在脚边,此时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玄色官服蹭上了案几上的酒渍。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呵斥\"胡言\",却见陆昭已经甩袖抖出另一卷黄帛——正是皇帝朱批的查案圣旨,明黄绢帛在日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圣上口谕,凡涉蛊毒、谋逆者,着锦衣卫即刻拿问。\"

\"放肆!\"上座的老皇帝突然拍案,龙纹御案震得茶盏跳了三跳。

他原本半阖的眼猛地睁开,眼尾的皱纹里淬着冰:\"朕素闻沈卿精通香道,原以为是雅事,不成想竟是拿朕的寿宴当蛊场?\"他抬手指向沈青崖,金护甲在阳光下划出冷光,\"去搜沈府香房!

去掏他的地窖!\"

话音未落,早候在廊下的侍卫便\"唰\"地抽出腰刀。

为首的百户对着陆昭一拱手,带着人直扑沈青崖身后的随从。

玉无瑕的珍珠耳坠晃得人头晕,她刚要起身,却被两个侍卫架住胳膊——那两人的手劲大得惊人,她腕骨\"咔\"地一响,疼得眼泪直掉:\"陛下明鉴!

民女只是替沈大人转交香料......\"

\"转交大牢的钥匙?\"陆昭嗤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抛给苏晚竹。

盒盖打开的刹那,满院宾客都倒抽了口冷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张地契,最上面那张赫然盖着\"苏记绸庄\"的朱印,\"玉会长的天枢商会,这半年来替沈府收了苏家三成铺面。

您说这是转交,莫不是替沈大人转交谋产的罪证?\"

沈青崖的后背贴上了廊柱,冷汗浸透了玄色官服。

他望着陆昭手里的密信,望着小满掌心的碎瓷片,望着玉无瑕被押走时慌乱踢翻的茶盏,突然尖笑起来:\"苏晚竹!

你不过是个被扔去荒星的灾星,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识破你的香中蛊?\"苏晚竹缓缓站起,月白衫角扫过满地碎瓷。

她垂眸时,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忽明忽暗——那是五年前在荒星,被辐射兽抓伤留下的疤,\"沈大人忘了?

荒星的沙暴里,活下来的人最会闻味。

你用南海珍珠粉养蛊,我便用忘忧草汁破蛊;你算准我装失聪听不见,我却在老毒匠的羊皮卷里,学会了用草汁引蛊鸣。\"

她抬眼时,目光像荒星深夜的狼——温柔里裹着尖牙:\"你说的'旧债',我已经还清了。\"

陆昭站在她身侧,望着她发间那根素银簪子。

那是他前日在夜市替她挑的,说是\"配月白衫子最素净\"。

此刻簪子在风里晃了晃,他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吹乱的鬓发,声音轻得只有两人听见:\"该我了。\"

皇帝的龙袍下摆扫过红毯,他盯着沈青崖腰间的玉佩——那是他前日赏的\"御赐清芳\",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死灰:\"沈卿,你可知朕为何准苏家办这场寿宴?\"他突然笑了,像只看见猎物的老猎鹰,\"朕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天枢星的丝绸命脉。\"

侍卫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为首的百户捧着个檀木匣跪到阶前。

匣盖掀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箱青灰色蛊虫,每只虫背都刻着\"沈\"字纹——与苏晚竹房里那只被碾碎的蛊,纹路分毫不差。

沈青崖的膝盖终于软了。

他瘫坐在地,玄色官服沾了泥,嘴里还在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苏晚竹望着他,突然想起五年前在荒星,她被流民按在泥里时,也是这样望着对方的眼睛。

那时她咬断了流民的耳朵,血溅在脸上,老毒匠蹲在旁边笑:\"小丫头,要笑着看他们倒下。\"

此刻她确实在笑。

嘴角的弧度像母亲生前教她描的眉,温柔又锋利:\"沈大人,你输在忘了——被扔去废土的人,要么死,要么活成最狠的刀。\"

远处突然传来鸦鸣。

一只黑羽乌鸦掠过红绸,爪间似乎衔着什么闪了闪——是她方才趁乱塞进袖中的半张纸,上面用荒星古字写着:\"谢你,让我笑着看你倒下。\"

陆昭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凉的衣袖,目光扫过院角那座朱漆小门。

门后影影绰绰立着几面铜镜,在风里晃出歪斜的光。

他轻声道:\"该去镜宫了。\"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些铜镜映着她的脸,映着陆昭的飞鱼服,映着满地狼藉的婚宴,最后重叠成无数个晃动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苏家的秘密,藏在镜宫里。\"

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远处传来的锁镣声。

她望着那些倾斜的铜镜,轻声道:\"去看看,藏在镜子里的,究竟是鬼,还是......\"

\"是真相。\"陆昭替她接完这句话,伸手虚扶在她肘后。

两人转身时,身后传来侍卫押解沈青崖的脚步声,混着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像荒星沙暴前的风声。

朱漆小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门内的铜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