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额头抵着她发顶,呼吸里带着铁锈味——是血契毒发了。
苏晚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在她腰后攥得发白,指节青得像要裂开。
\"我没事。\"陆昭的声音比平时更哑,喉结滚动时,颈侧青筋跳得吓人。
他松开她后退半步,玄铁剑\"当啷\"磕在门框上,惊得苏晚竹眼眶发酸——他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没了。
五年前在荒星,她见过太多被辐射毒侵蚀的人,发作时痛得啃石头,可他偏要挺直脊背,像根被雷劈过的老松,断了枝桠也不肯倒。
\"把碎片给我。\"她吸了吸鼻子,将拼接好的玉块按在门中央的影蜥眼睛位置。
玉面暗纹与门纹重合的瞬间,青铜门发出低沉的轰鸣,三道暗格\"咔\"地弹出,正好卡住三块碎石。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母亲教她的\"生死扣\",只有至亲血脉的体温才能激活——当年母亲用匕首割破她指尖,把血滴在玉佩上时说的话,此刻在耳边炸响:\"如果有一天你要打开这扇门,用你的血做钥匙。\"
\"晚竹......\"陆昭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沾了她掌心的薄汗。
他的手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焐化,\"血枭的人快到了,我数过,至少三十个带刀的。\"
苏晚竹抬头,透过通风口看见外面的火把光晃得厉害,阴影里人影憧憧,连裂齿兽的低嚎都盖不住脚步声。
她低头看向陆昭,他的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玄铁剑上,\"叮\"的一声,比心跳还响。
\"那我们得更快。\"她抽出被他攥着的手,咬破指尖按在玉块中心。
鲜血渗进暗纹的瞬间,青铜门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三盏青铜灯从门侧弹出,火苗\"腾\"地窜起,照得影蜥浮雕的眼睛泛起红光。
陆昭的玄铁剑突然嗡鸣,他猛地转身挡在她身前,剑指门口——那里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是血枭的人踹门了。
\"你们以为能活着离开?\"血枭的笑声混着踹门声撞进来,他的金缕鞋跟敲在青石板上,\"老子在这祭坛布了三年局,连影蜥的休眠舱都修好了,怎么能让两个小崽子坏了事?\"
苏晚竹的手指在门把上抠出月牙印。
门内的心跳声更急了,震得她耳膜发疼,连陆昭的后背都在跟着震动——那不是休眠舱,是活物。
她突然想起哑婆婆的骨笛在最后关头吹的那声尖啸,不是警告追兵,是警告她门后的东西。
\"咔——\"最后一道机关解开的瞬间,青铜门轰然洞开。
冷风裹着浓重的腥气涌出来,苏晚竹被陆昭拽着后退两步,正撞在石壁上。
她眯眼望去,门内是座圆形祭坛,中央的水池泛着幽蓝的光,水面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鳞片,每片都有巴掌大,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水池正中央,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水下缓缓上浮,轮廓像极了影蜥的头骨,却比传说中的更庞大,更狰狞。
\"影蜥......\"陆昭的剑垂了半寸,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震惊。
他的指尖在她腰上掐了掐,是\"准备跑\"的暗号,可苏晚竹盯着水池边缘的石壁——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上面一行是母亲的笔迹:\"晚竹,若你能到此处,记住影蜥的命门在喉下逆鳞。\"
\"晚竹!\"陆昭突然低喝。
他的剑\"当\"地掉在地上,整个人顺着石壁滑下去,额角抵着她小腹,呼吸灼热得烫人。
苏晚竹这才发现他的袖口渗出血来,是血契毒冲破了他的内息压制,在经脉里撕开了口子。
\"陆昭!\"她跪下来扶住他,手忙脚乱去按他腕间的穴位。
可他的脉搏乱得像荒星的沙暴,时快时慢,时强时弱。
血枭的脚步声已经到门口了,她甚至能听见他摩挲刀刃的声音:\"先抓女的,活的,男的......随便砍两刀,喂裂齿兽。\"
苏晚竹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把陆昭往阴影里推了推,摸出腰间的毒囊——这是荒星黑市最狠的\"三日疯\",沾血即狂,能撑到她带着陆昭逃出祭坛吗?
可水池里的幽蓝光芒突然大盛,水面\"轰\"地炸开,一道黑影破开水幕腾空而起,鳞片上的水珠落下来,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那是影蜥。
比传说中更庞大的影蜥。
它的眼睛是两颗幽蓝的宝石,脖颈处的逆鳞泛着金属光泽,而在它腹下,竟缠着一条锁链,锁链另一端......锁着一具白骨。
白骨的颈间挂着半枚玉佩,和苏晚竹颈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能拼成完整的影蜥。
\"娘......\"苏晚竹的声音抖得厉害。
她终于看清白骨腕骨上的刀痕——和她掌心的疤痕一模一样,是母亲当年用秘银匕首刻下的密语。
原来母亲没有死,她被血枭抓来,用血脉养着影蜥,直到油尽灯枯。
\"臭丫头发什么呆!\"血枭的刀已经架在她后颈,刀刃的凉意在皮肤上划出血珠,\"把玉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苏晚竹望着影蜥腹下的白骨,突然笑了。
她的手指在毒囊上一按,\"三日疯\"的粉末混着血珠溅在血枭手背。
男人的瞳孔瞬间充血,挥刀要砍她,却在这时,影蜥的尾巴\"啪\"地抽过来,直接把血枭抽飞撞在墙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比踹门声还响。
幽蓝光芒愈发炽烈,影蜥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
而在它腹下,母亲的白骨突然发出柔和的光,与苏晚竹颈间的玉佩产生共鸣。
苏晚竹望着陆昭惨白的脸,又望着影蜥喉下的逆鳞,掌心的疤痕痒得厉害——荒星教会她的,从来不是在危险里退缩,而是在绝境里,咬断敌人的喉咙。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弯腰捡起陆昭的玄铁剑。
剑刃上还沾着他的血,此刻在幽蓝光芒里泛着妖异的红。
\"陆昭,\"她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母亲的安眠曲,\"等我杀了这畜生,带你去吃最甜的糖。\"
影蜥的嘶吼震得祭坛摇晃,血枭的手下举着火把冲进来,而苏晚竹握着玄铁剑,逆着光走向水池中央。
她颈间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母亲的白骨发出的光,正与她的脉搏同频跳动。
门后的秘密,终于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