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风流,浪荡,红颜无数,惯会用一张巧嘴哄骗人心,却从不珍惜,对我母亲也曾极尽温柔,许下过海誓山盟,可一旦腻了,便轻易地抛妻弃子,再无音讯。”
凌霰白缓缓回眸。
琉紫色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层永不融化的薄冰,清晰地映出离迦珩有些怔然的身影。
“方才在街上,看到你被她们围住的那副情景……我对你的反感与厌恶,便止不住。”
这番话重重敲击在离迦珩心头,让他呼吸一窒,胸腔仿佛被某种冰冷湿黏的东西填满,堵得发慌。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哑声开口。
“凌霰白,我的确喜欢跟人调笑逗趣儿,这张嘴也确实欠得很,招惹了不少人,留下了不少风流债,可我——”
他直直看向凌霰白,不闪不避,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一字一句。
“不是他。”
“我行事或许荒唐,但自有底线,从未越界,更从未存心玩弄过谁的感情,那些师妹们……我与她们之间,嬉笑怒骂或有之,但从无半分暧昧承诺!”
凌霰白静静地听着他的辩解,唇边泛起一丝似嘲非嘲的弧度。
“原来,你也知晓自己招惹了不少风流债?”
他向前微微倾身,那双蒙着薄冰的紫眸逼近离迦珩,语气里带着一种压抑的质问:
“是,你确实未存心玩弄,可你既然于她们无意,又为何偏要去招惹,平白惹人倾慕?待她们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系在你身上,你又一句调笑、逗趣儿,便如此轻易地抽身……”
“离迦珩。”
凌霰白直呼其名,声音冷彻。
“你告诉我,那些因你无心的招惹而付出真心,最终却只能暗自神伤的她们,又何其无辜?”
离迦珩被他这番剖心蚀骨般的质问钉在原地。
他薄唇微张,可所有辩解的话语都显得苍白且无力。
他该如何解释?
解释他过去的荒唐,连他自己如今回想都觉得幼稚、轻浮且毫无意义?
“你所谓的界限和分寸,我看不懂,也不想懂。”
凌霰白重新直起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声撕扯开来。
“至于我欠你的人情,当日为你挡下问鼎一击,便权当抵了。”
“离迦珩,我们,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四个字,令离迦珩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丝线狠狠勒紧,痛得尖锐,随即又被一种巨大的空茫拖拽着,无声下坠。
眼见凌霰白转身欲走,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轰然崩断。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死死扣住他的腕骨,急急开口。
“我会去与她们说清!每一个!日后也绝不会再随意招惹任何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几分。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信,但,凌霰白——”
“你可以因为我的轻浮讨厌我,可以因为我的挑衅讨厌我……但这,不该由你父亲的影子来决定,这对我不公平!”
他执拗地拽着对方的手腕,语气强势却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你叫我做什么都行,但你欠我的那份人情,该由我来说了算,不能……就这么抵了!”
怎么能抵了呢?
他那些在心底盘算了无数遍的“报恩”计划,一样都还没来得及实施,怎么能就这么抵了?!
凌霰白一怔,看着他这双异常认真的眼睛,听着他这番直白又带着点笨拙的剖白,心头那点“厌恶”,似乎被烫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他眼睫轻颤,低声问道:
“为什么?”
离迦珩被问得一懵,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凌霰白直视着他,将问题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同我解释这么多?又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般承诺?”
离迦珩呼吸微滞。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