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自然地拽着迦弥仍有些僵硬的手腕,跟上了前方喧闹的队伍。
迦弥被动地跟着他前行,步伐机械。
雾青色的瞳孔似蒙上了一层尘埃的琉璃,表面映着外界璀璨的暖光,内里却吞噬了所有温度,只留下一片沉寂的暗影。
他微微侧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被霞光勾勒出的、精致近乎虚幻的侧颜。
那句“走了哦”所携带的冰冷余韵,并未随着动作的服从而消散,反而似一痕极淡却锋利的冰纹,无声嵌在他绝对服从的指令底层。
暂时不影响运转,却带来了无法忽略的异样摩擦感。
弟弟的“温度”,变了。
原来……总是带着温软笑意、会亲昵牵手、用甜腻语调喊他“哥哥”的弟弟,也会对他展露出如此冰冷和控制的一面。
一种难以被现有逻辑定义的、名为“落差”的不适感悄然滋生,在[绝对服从]的基石上,埋下了一颗无声偏移的种子。
他会乖乖听弟弟的话,但是……
如果“听话”和“顺从”换来的不是记忆中带有暖意的触碰和赞许,而是更多冰冷的、隐含威胁的命令……
那么,他是否也可以……用某种方式来“修正”弟弟的偏差?
这个念头如同蛰伏的毒蛇般探出头,又迅速被庞大的指令体系强行压下。
唯留下一丝危险而偏执的余味,沉淀为更加晦暗难明的底色。
血色的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泼洒在荒芜的战场上,将两人的影子在焦土上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某种无法分离却又扭曲的羁绊。
……
d-7基地内部,厚重的防护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残破与血腥彻底隔绝。
与外围战场的惨烈不同,基地内部虽设施简陋,却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许多普通人早已聚集在主通道两侧,翘首以盼,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当看到自家的异能者们虽浑身血污、伤痕累累,却一个不少、全都活着归来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震耳的欢呼与哭泣!
伤势较重的异能者被同伴小心搀扶安置,懂医术的人立刻上前帮忙处理。
几个年轻女子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冲出人群,径直扑进爱人怀中紧紧相拥,甚至激动地踮脚亲吻,引来一片善意的口哨与笑声。
也有年迈的父母抱住伤痕累累的孩子,一边抹泪一边絮絮叨叨地检查伤势。
劫后余生的喜悦、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浓浓的人情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无比鲜活而温暖的画面。
几人站在稍后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凌霰白的目光尤其落在那一对对忘情拥吻的情侣身上,偏过头,轻声向身旁的林洛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啃对方的嘴巴?”
“……”
此言一出,站在他旁边的林洛、不远处的刽子手和铁匠、以及刚走过来的莫言生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林洛的脸“唰”地一下红得透彻,手脚都像是突然变得多余,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他喉咙里挤出蚊子哼哼般的声音,支支吾吾地解释:
“那个……因、因为……是……爱情……吧?”
最后一个字几乎没了声,充满了不确定和羞窘。
刽子手嘴角抽搐了一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不自然的、粗声粗气的哼声,显然对这种话题很不适应。
莫言生推了推眼镜,但笑不语,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凌霰白眸光微闪,若有所思地点头:
“哦~爱情。”
他似乎将这个新词汇与“啃嘴巴”的具体动作关联了起来,但理解显然还停留在非常表面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