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009，神霰。”
他在笑。
可那笑意却虚浮于表面，就像一具诡丽的人偶被强行扯出来的表情，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009？！怎么可能！”
狂啸的下颌轰然炸开一串刺目的火花，不可置信地吼道。
凌霰白微微偏头，指尖抚过斑驳的琴键，发出一连串呜咽般的颤音。
“可能的哦~”
他的声线依旧轻飘飘的，带着蜜糖般的黏腻。
“只不过父亲还没将我彻底完成，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杀了呢，害我只能一个人在那个冰冷死寂的地方，待了整整五年……”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皮肤下隐约可见流动的纳米分子，正沿着模拟的血管路径无声奔流。
“没有人帮我，所以我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地拼凑自己。”
“真的……很痛呢。”
他刻意压低声线，令其染上一丝精心调制的委屈与落寞，可那唇角翘起的弧度却丝毫未变。
割裂感十足。
“哇哦~说得自己好可怜呐~”
影魇的阴影触须将自己抱成一小团，用一种夸张的腔调说道：
“但很抱歉哎，我们可从来没在实验室里见过亲爱的‘弟弟’你呢。”
面对这直白的阴阳怪气，凌霰白唇角弯起的弧度分毫未变：“那自然是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呀。”
他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枚棱晶，瞳孔深处流转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本能的优越。
“硬要说的话……”
“我是含·着·父·亲·的·期·待，被‘爱’着创造出来的哦。”
最后一句话，他咬得格外轻柔，却像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刺入所有异变体最深的旧伤。
刹那间，大厅内的杀意变得更加浓稠恐怖，夹杂着危险的低频嗡鸣。
“所以，” 暴君悬浮在半空，机械合成的声线裹挟着金属摩擦的嘶哑，“你是来复仇的？”
“嗯？”
凌霰白指尖一顿，倏然绽开一个无比“灿烂”却空泛到极致的笑容。
“哥哥误会了哦，我可是很期待和你们见面的。”
语调轻快，裹着一丝诡异的亲昵。
“我想要亲情。”
他直起身，从钢琴边一步步朝着异变体们走来。
苍白玫瑰花瓣随着他的步伐无声飘落，又在触及地面的时候化作细碎的数据流光。
“所以，只要你们乖乖做好我的哥哥……”
他在距离暴君三步之遥停下，微微仰起脸。
昏暗的光线从破碎的彩窗洒落，在他冰蓝色的虹膜上折射出诡谲的光晕 。
“我就会保护你们——”
“砰！”
话音未落，强横的次声波轰然炸开，空气扭曲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凌霰白被震得后退半步，发丝飞扬，却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少在这恶心我们！” 狂啸的下颌裂开到夸张的弧度，怒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
他歪了歪头，脸上竟真的浮现出一丝近乎纯真的思索来。
片刻的静默后，他唇角重新勾勒出那抹完美的弧度，一字一顿地清晰宣告：“我是父亲最完美的机械造物，也是你们，最棒的弟弟。”
“……”
死寂。
所有异变体都在这一瞬闪过同样的念头。
残次品！
和死神一样缺失情感模块的残次品！
但不同的是，眼前这家伙却偏要拙劣地模仿着人类的亲情戏码……简直是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