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李默连忙躬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肯信臣，允臣继续为朝廷效力，臣便心满意足。”
“嗯。”皇帝点点头，“革新司和核查署的差事，要好生去做，莫要因此事分了心。朕，看着你呢。”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退出养心殿，李默才发现后背已是一片冰凉。与皇帝每一次交锋，都耗人心神。所幸，这一局，他暂且扳了回来。
回到积善堂，气氛明显有些压抑。下人们行事更加小心翼翼，显然府中发生的事情已隐隐传开。
李默先去了正院给母亲赵氏请安，将面圣结果简要告知，略去了周氏试图贿赂苦主的蠢事，只言陛下明察秋毫，韩震冤情即将昭雪。
赵氏听闻，长长舒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阿弥陀佛，陛下圣明！真是吓死为娘了。默儿，你如今在朝中为官，当真是一步一险，日后定要更加谨慎才是。”
“母亲放心，儿子晓得。”李默宽慰道，“只是经此一事，府中上下也需整肃一番。儿子已下令，周氏禁足思过，非您我的手令，不得出院门半步。其兄弟永不得踏入府门及名下产业。府中仆役，若有吃里扒外、嚼舌根子者，一经发现，立即发卖，绝不容情！”
赵氏看着儿子雷厉风行的模样，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些复杂，终是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家宅不宁，终是祸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从正院出来，李默沉吟片刻，还是转向了西边小院。那是周氏和李卓的住处。
院门紧闭，守门的婆子见是李默，吓得连忙开门。院内冷冷清清，周氏坐在廊下，脸色灰败，眼神呆滞，见到李默进来，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站起，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停留，径直走向李卓的书房。
李卓正坐在书桌前，对着书本发呆，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显然这两日备受煎熬。见到李默进来，他慌忙起身，手足无措：“大……大哥……”
“你昨日所做，很好。”李默开口，语气平淡，却让李卓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和一丝希冀。
“保全自身，认清形势，是明智之举。但日后，需谨言慎行，约束好你母亲。若再有下次，我不会再顾念兄弟之情。”李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安心读书，府里不会短了你的用度。若有真才实学，将来未必没有出路。但若只想些歪门邪道，便是自毁前程。你好自为之。”
没有疾言厉色的训斥，但这平静的告诫却比任何打骂都让李卓感到压力。他噗通一声跪下，哽咽道：“是！大哥！卓儿明白了！定当谨记大哥教诲，好生读书，绝不再让大哥失望！”
“起来吧。”李默淡淡道，转身离开了小院。对李卓，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足矣。能否成才，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最后，他去了三娘柳氏所居的东小院。院内收拾得干净整洁，隐隐有药香传来。柳氏正在窗下绣花，珊姐儿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书，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见到李默，柳氏连忙起身相迎，神色恭谨中带着感激：“侯爷来了。”
珊姐儿也怯生生地起身行礼：“大哥。”
“三娘不必多礼，珊妹身子可好些了？”李默语气缓和了许多。
“劳侯爷挂心，好多了，刘掌柜开的药很是对症，珊姐儿这两日胃口也开了些。”柳氏连忙回道，眼中是真诚的感激。
“那就好。”李默点点头，“日后若有事，可直接让丫鬟去回母亲或福伯，不必拘束。珊妹的婚事，我记着，会留意稳妥人家。”
柳氏闻言，更是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处理完家事，李默才回到前院书房。韩震一案虽暂告一段落，但背后的风浪远未平息。皇帝的态度暧昧，太子的反击绝不会停止，九皇子还在虎视眈眈，父仇的线索仍需艰难追查。
他铺开纸张，开始给幽州的崔勉和周振霆写信。京中风波恶，他必须确保边关的根基稳固，火炮的改进与生产绝不能停歇。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窗外，天色渐晚，乌云再次汇聚，预示着新一轮的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