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成员立刻依事先规划好的撤退路线,向后狂奔。但北戎的反应极快,附近的巡逻队和守卫已经包抄过来,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不断有死士中箭倒地!
“老赵!”韩震眼见赵都尉为掩护一名受伤的弟兄,被数名北戎兵围住,刀光闪动间,血光迸溅!
韩震目眦欲裂,却知此刻绝不能回头,否则全军覆没!他咬牙猛冲,凭借高超的身手,连续避开箭矢,扑入一片黑暗的灌木丛中。身后,喊杀声、惨叫声、火焰燃烧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多时辰后,幽州城南侧那处暗道入口,几名守军焦急地等待着。
哗啦一声,一个浑身染血、步履踉跄的身影从水中爬出,正是韩震。他背上还驮着一名昏迷的同伴。
“快!拉上来!”守军连忙七手八脚将他们拉上来。
“还有……还有其他人吗?”守军队长期待而又紧张地问。
韩震剧烈地喘息着,看着身后漆黑的水道,缓缓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悲愤与血丝。跟他出来的五名侯府护卫,无一生还。周将军派出的那队老卒,恐怕也……
但下一刻,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戎大营后方那依旧映红夜空的火光,声音沙哑却坚定:“任务……完成了!他们的投石机……完了!”
城墙上,李默、崔勉、周振霆皆一夜未眠,紧张地关注着远方。当看到那冲天而起、久久不熄的火光时,所有人都明白,奇袭成功了!
代价是惨重的,但成果亦是辉煌的。
崔勉长长舒了一口气,重重拍了拍李默和周振霆的肩膀:“好!好!勇士们不会白死!”
周振霆虎目含泪,望着火光方向,默默无言,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百战老兵。
李默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韩震带出去的人,都是他最信任的班底……但他知道,这是战争,牺牲无可避免。
“立刻加派斥候,严密监视北戎动向。全军轮休,加强戒备,防止狗急跳墙。”崔勉迅速下达指令。
正如所料,投石机工坊被焚,彻底激怒了北戎左贤王。翌日,北戎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疯狂、最不计代价的猛攻!显然是想在失去远程优势前,凭兵力硬生生碾碎幽州!
血战持续了整整三日,城墙几度易手,又几度被夺回。守军伤亡惨重,连崔勉都亲自提刀上阵,负伤多处。周振霆的三千骑兵早已作为步兵填上了防线。
李默的火炮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弹药几乎打光,炮管过热通红,甚至出现裂纹,依旧在怒吼,无数次将敌军汹涌的攻势轰碎在城下。
幽州城,仿佛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吞噬着双方的生命。
就在守军几乎要油尽灯枯之际,第四日清晨,天际线处,尘烟大作!嘹亮的号角声穿透喊杀声传来!
无数的旗帜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龙骧、虎贲、鹰扬……朝廷的援军主力,终于到了!
疲惫不堪的守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朝廷没有忘记我们!幽州有救了!”
北戎军队也发现了身后的变故,攻势瞬间瓦解,陷入了一片混乱。
左贤王眼见事不可为,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下令撤军。继续攻城,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北戎大军,又如同潮水般狼狈退去,只留下城下漫山遍野的尸体和残破的军械。
幽州城,守住了!
城墙上下,幸存下来的将士们相拥而泣,许多人直接脱力瘫倒在地。
李默靠在一门已经无法再发射的灼热炮身上,望着如神兵天降般的援军旗帜,望着如丧家之犬般溃退的北戎军队,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
活下来了。幽州,活下来了。
但他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束,或许意味着另一场更为复杂的斗争的开始。功勋、赏罚、朝堂的博弈、甚至父亲的冤案……都将随着这场胜利,迎来新的变数。
他的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深邃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