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潘子!给老子闭嘴!(1 / 2)

闷油瓶口中吐出的最后几个字,『一个不该被记录的……神』,像是抽走了帐篷里最后一点温度。

吴邪抱着他,能感觉到怀里身体的虚弱,却也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安定的心跳。他回来了,小哥真的回来了。

可那股从阴影中被逼退的诡异力量,并没有真的离开。

吴邪刚松下一口气,眼前的景象就开始扭曲。帐篷的帆布边缘开始融化,那盏提供着唯一光明的营地灯,灯光被拉长,变形,最后变成了一条昏黄的、蜿蜒的线,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胖子?阿雪?”吴邪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怀里的闷油瓶也失去了重量,低头一看,怀中空空如也。

“小哥!”

吴邪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

周围不再是狭窄的帐篷,而是一条潮湿、泥泞的山路。两旁是高大得有些过分的树木,层层叠叠的树冠遮蔽了天空,只有几缕惨白的光线穿透下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和孢子。

这地方……

吴邪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条路,他太熟悉了。这是通往七星鲁王宫的那条山路。一切开始的地方。

“天真?是你吗?”王胖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吴邪循声望去,看到王胖子正扶着一棵大树,满脸困惑地打量着四周。阿雪站在他身边,眉头紧锁,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而闷油瓶,则靠在另一棵树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他只是看着这一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胖子!”吴邪快步走过去,“你们也进来了?”

“进来?进哪儿了?”王胖子挠了挠头,“他娘的,刚才不还在帐篷里吗?怎么一眨眼就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这感觉……怎么跟当年去老痒那儿似的?”

阿雪冷静地分析道:“不是物理上的移动。那股力量没有被消灭,只是换了一种攻击方式。它把我们的精神拖进了一个由它构筑的世界里。”

“精神世界?心灵迷宫?”吴邪立刻明白了,“它在用我们的记忆。”

“没错。”闷油瓶淡淡地开口了,“它在找最薄弱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阵悠扬又带着几分哀伤的歌声,毫无征兆地在林间响起。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那歌声很轻,很柔,却像一把淬了毒的钩子,瞬间就勾住了王胖子的魂。

王胖子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肥肉都抽搐了一下。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云……云彩?”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鬼东西太恶毒了,它知道每个人心里最痛的地方在哪里。

“胖子!别听!那是假的!”吴邪大声喊道。

王胖子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他痴痴地望着林深处,甚至抬脚就想往那边走。

“胖爷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就想再听听……”

就在这时,歌声停了。

一个身影,从林间的阴影里,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迷彩服,浑身上下都是狰狞的弹孔,黑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将衣服和皮肉黏在一起。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手里却还紧紧地攥着一把枪。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王胖子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那个走出来的人,眼睛一点点瞪大,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吴邪也看清了那人的脸。

潘子。

是潘子。

那个为了掩护他,独自一人挡在张家古楼那扇诡异的石门后,唱着歌,笑着饮弹自尽的潘子。

“小……小三爷……”

“潘子”的幻影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吴邪,然后又转向王胖子,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胖子……”

“你们……”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这句话,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王胖子的心上。

王胖子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通红。

“你……你他娘的……说什么?”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

那“潘子”的幻影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只是重复着那句话,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

“好黑啊……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一直在等你们回来找我……”

“你们为什么不回来……”

“为什么丢下我……”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王胖子终于爆发了,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把抽出背后的黑金古刀,刀锋直指那个幻影。

“你不是潘子!潘子不会说这种话!他不会!”

他怒吼着,声音里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那把沉重的黑金古刀在他手里剧烈地颤抖着,他想冲上去,将这个亵渎他兄弟的幻影劈成两半,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他知道这是假的。

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那个鬼东西制造出来的幻象,是为了攻击他的心防。

可是,那张脸,那个声音,那句质问……

那是他午夜梦回时,最恐惧的梦魇。

他真的……把潘子一个人,留在了那个冰冷、黑暗的地方。

“胖子……”吴邪看着几近崩溃的兄弟,心如刀绞。他立刻明白,这个所谓的“心灵迷宫”,它不是用恐惧来攻击人,而是用『遗憾』和『自责』。这是最恶毒的武器,因为它会让你自己攻击自己。

任何物理上的攻击,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