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系统会说小哥的信号在衰减。
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怪物会对这片星图如此着迷。
『那小哥呢?』吴邪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会消失?』
解雨臣看着吴邪,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他不是失踪,也不是被抓走了。』
『他是……主动进去的。』
『什么?』
『他主动进入了『世界之锚』的内部。』解雨臣的声音嘶哑,『那是一个位于『故事』背面的夹层空间,一个不属于我们这个维度的,空白的区域。他把自己和追捕他的东西,一起放逐到了那里。』
『他是在用自己做诱饵,保护这个世界。』
吴邪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想起了在青铜门前,张起灵对他说的那句『带我回家』。
他想起了在张家古楼里,那个背负着整个家族命运的,孤独的背影。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
一个人,默默地扛起所有。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像是两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恨那个幕后黑手,更恨自己的无力。
『那要怎么进去找他?』吴邪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微微颤抖,『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解雨臣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院子里,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那片星图旋转时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嗡鸣。
『没有办法。』
解雨臣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吴邪,你听我说。那里是规则之外的地方,是书页的背面,是作者的草稿纸。我们这些被写在书页上的人物,是无法踏足那里的。就像画里的人,永远走不出画框。』
吴邪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
『除非……』
解雨臣的话锋,突然一转。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直直地刺向吴邪的眼睛。
『除非,有谁的来历,本身就不属于这个『故事』。』
吴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解雨臣,从对方的眼神里,他读懂了一切。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一个从书外面,无意中滴落的墨点。』解雨臣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入吴邪的耳朵,『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错字』。』
『吴邪,你,就是那把钥匙。』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吴邪的脑海中炸响。
他不是震惊,而是一种宿命般的,冰冷的了然。
原来,从他穿越过来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的到来,不是偶然。
他是这个即将崩坏的故事里,唯一的变数。
也是……唯一的希望。
吴邪还没有从这巨大的信息量和沉重的使命感中回过神来。
一旁,那间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王胖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也有些迷茫,像是还没睡醒。
他走到院子里,先是困惑地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星图,然后目光落在了吴邪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落在了吴邪手臂上,那个因为强行抹消『聆听者』而留下的,如同墨迹般灼烧的黑色烙印上。
胖子一直涣散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聚焦。
他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个烙印。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在与混乱的记忆做着艰苦的斗争。
吴邪和解雨臣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了过去。
『胖子?你怎么了?』吴邪关切地问道。
胖子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烙-印,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这个印记……』
胖子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我好像……好像在哪见过……』
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也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
『在哪……在哪……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吴邪。
『在一本……一本我爷爷不准我看的,破破烂烂的……戏本子上!』